德马郡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在代号考拉的工厂西北方向一公里之外的地方，霍贵的人在这里地方蹲守，艾德和白一凡分别带人在不同的方位将工厂围了起来，尔丹趴在黄沙里，用望远镜观察了一圈，他说：“艾德说他们五点的时候换班，中间会有十分钟的时间他们的守卫会减少一半，我们就趁那个时候攻。”

霍贵点点头道：“让他们谨慎点，上麻醉枪，消音都装上了吗？”

尔丹朝后头看了一下，他说：“我再去检查一遍。”

霍贵接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接着观察着他们的基地，他领口别了一个麦，他说：“一会儿我们先会放麻醉枪把外围的人放倒，倒了之后直接攻，记住各自要去的地方，里面有多少人咱们还不清楚，基地有信号屏蔽仪，一会儿到点基地的电路会断，十分钟后会恢复供电，大伙趁黑，大家注意安全。”

白一凡“嗯”了一声，艾德说了一句：“收到。”

霍贵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离他们换班还有半个来小时。

尔丹从后面爬过来又趴在了霍贵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重大任务，难免有些紧张。

霍贵笑了一声道：“我都能听到你这小崽子的心跳声。”

“贵哥，其实我一直没有想通一件事，在行动之前我想让你给我解解惑。”

霍贵这就来劲了，他问着：“来，跟哥我说说，你这小脑瓜子里装着什么疑惑呢？”

尔丹沉思了片刻后他看向霍贵问着：“咱们干这行的……到底算不算是违法？”

这问题把霍贵问得一愣，尔丹见霍贵愣住他垂下了眸子：“不好回答是吧？没关系贵哥，我就是随便问问。”

霍贵轻笑了一声，他说：“不是不好回答，而是我以前也问过咱们肖哥一样的问题。”

“那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尔丹的眼珠子亮亮的，像是小狗崽子，霍贵看着前方的基地道：“当时肖哥说，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没有绝对和平的地方，很多事也没有绝对的黑白，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人做出牺牲，我们做的事，是权衡了所有利与弊之后得到的最佳方案，我们换来的，是对于大多数人包括我们来说可行的，在悬崖边缘找平衡，下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但一旦一步踩下去了，那就不要犹豫不决。”

这句话是当时肖战建立组织的时候说的，霍贵阻止过他一次，但没有成功，虽然霍贵进入探人这个行业的时间比肖战久，但那件事后，肖战好像就在那短短的半年内就成长为了一个霍贵看不懂的人，到至今为止，他依然看不懂。

霍贵的耳机里传来了白一凡的声音，他说：“全员做好准备，十分钟后霍贵先走，还有，各位谨记，如果能顺利控场就不要随意开枪，咱们不是恐怖分子。”

霍贵嘁了一声，白一凡又道：“你能切个线吗？我想跟他说说话。”

霍贵翻了个白眼，他说：“儿子啊，不是我不想帮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惦记着风花雪月了行吗？能不能有点出息？”

白一凡却道：“你让我听听他的声音，我一会儿能给你多找点东西出来。”

霍贵叹了一口气，他说：“行吧行吧，就两句啊！”

说完霍贵切了线，许志文的声音传出：“什么事？”

霍贵说：“我调公频呢，有人想跟你说两句。”

霍贵话音刚落，白一凡像是怕对方掐线一般连忙道：“喂许志文，是我。”

霍贵明显听到了许志文沉默过后的深呼吸，看样子是咬着牙在忍。

“什么事？”

许志文问着，他的语气一向不带人情味，白一凡说：“完事儿之后我去找你吧？”

“你能活着回来再说。”

“我一定活着回来，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霍贵把钱切回去。”

霍贵连忙应声：“行，咱们要行动了，有啥话当面说。”

说完霍贵切了线，他对许志文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就看不上我干儿子？”

许志文没有说话，霍贵叹了一口气：“妈的，全员光棍，就开不出一朵花儿！我关设备了，完事儿跟你联系！”

霍贵说完掐了线，他看了一下，离行动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狙击手先走，到前面那个坡，点儿一到不用听我开口自由发挥！”

后排十来个狙击手猫腰潜伏到了前方的一个背坡将枪通通架上，只不过枪里是麻醉剂。

德马郡当地时间五点整，考拉的基地开始进行换班，一部分人脱离了岗位，剩下的人也在这个口子上放松了警惕，就在这时，基地的灯光突然一瞬间全灭，埋伏的狙击手开始对还没反应过来的的人群进行狙击，霍贵带人直接冲到前线，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夜视镜，霍贵开的每一枪都打在对方的小腿上，很快驻守在里面的人往外冲，艾德和白一凡趁这个缺口直接攻了他们的库房和接待室，就在他们以为可以顺利收网时，接待室“轰！”的一声巨响随后冒出冲天的火光，这热浪从爆炸点向外扩散，霍贵大喊了一声“趴下！”，爆炸带起的杂物像利剑一般射向各处，四周瞬间传出一片凄厉的嚎叫……

“贵哥，听得见吗？”

“霍贵！”

许志文的设备调试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蒋凯的脸色也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冷……

“贵哥……贵哥你醒醒……”

霍贵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疼得钻心，身旁有一个人，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衣服上有一个淡淡的荧光标志，那是他的人。

“贵哥，贵哥！”

霍贵揉着脑袋动了一下，他感觉整个背后像被火烧过一样，他慢慢地坐了起来，周遭的声音才陆陆续续传进了他耳朵。

“贵哥，贵哥！是我，我是尔丹。”

尔丹扶着他，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霍贵靠着他问：“我们的人呢？”

尔丹四处看了看，他说：“不……我不知道……”

霍贵扶着额头推了他一把，他说：“别管我，去找，把我们的人找到！”

尔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霍贵一把拉住他，随后将自己手里的枪交给他对他说：“把自己护好。”

尔丹接过霍贵的枪起身，他的身后躺着许多人，他一个一个地翻过来检查衣服上是否有荧光标，霍贵坐了一会儿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尔丹上前一把扶住他，霍贵推开他道：“你现在负责将咱们的人找齐，听着，是找齐，要是有……”

霍贵的话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要是有缺胳膊少腿儿的……你也得负责找回来。”

尔丹突然双眼泛酸，他放开了霍贵偏头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一下眼睛继续找人，霍贵往外走去，借着爆炸处的火光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处都是狼藉，四周到处躺着人，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基地的人。

“白一凡……”

霍贵喊着，没有人回答他，霍贵捂着胸口大喊了一声：“白一凡！！！”

霍贵连忙冲进还在冒火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接待室，他到处查看……

“儿子……干儿子！”

霍贵躲过了从眼前掉下来燃烧物，接待室不大，但他就是没有发现白一凡的身影……

他将几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全部拖了出去揪住一个人问：“他进去了？有没有看到他跑出来？爆炸的时候他有没有跑出来！！！”

被他揪住的人闭着眼睛垂着脑袋，霍贵一把松开了他，他转身还要朝火中去，却被几个艾德的人拖住，他们嘴里焦急地说着霍贵听不懂的话，霍贵死命地挣扎，艾德从远处赶来对他道：“他还活着。”

霍贵瞬间停止了挣扎，他看向艾德，他离爆炸点最远，完好无损……

“你说什么？”

艾德走到他面前道：“我们临时换了位置，他在库房，这儿死的伤的，都是我的人。”

霍贵看向被他拖出来的几个人，这才发现他们全是外国面孔！

霍贵上去一把拧住艾德的衣领子：“他在库房你他妈的在哪儿？在外面看戏吗混蛋！！！”

艾德掰开他的手道：“我负责指挥，我的人就是为我卖命的。”

霍贵松开了手，他提着的心猛地落回到肚子里，这时大量的人涌进基地，他们每个都满身装备，是白一凡的人。

“先过去吧，虽说活着，还是受伤了。”

艾德说着，霍贵又跌跌撞撞地朝库房方向走……

白一凡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身后有一个应急照明灯，他的胳膊中了一枪，身旁有一个人在给他包扎伤口，他将脸偏到了一边猛地抽了一口烟，好让尼古丁暂时麻痹自己的脑子，可以从心理上起到一点麻醉的作用……

他的对面同样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有着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他留着络腮胡，肩膀的位置在往外淌血……

“考拉先生，何必呢？你炸死的人还是自己的多……嘶……”

白一凡咬着牙说着，这个叫考拉的人一言不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肩膀上的伤已经让他灵魂出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