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林山历疼得哀嚎连连，捂着鼻子咒骂起来，然后血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肖战震惊回头，小杰此时又弯腰在地上挑拣着，然后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看那架势要把林山历砸个头破血流。

“等，等一下，”肖战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臂，柔声安抚，“他就是乱说的，别生气啊，先把石头放下来，要是真的砸伤人就不好了。”

　　靠得近了，小杰的脸蛋看得更清楚。

他稚嫩的脸蛋似乎有些异样——有些地方黑有些地方白，肖战仔细看才发现他肤色很白，只是因为长期不清洁显得黑黢黢的。

林山历也是个热血青年，被砸后怒火一下冲上头，有样学样——捡起手旁的石头就扔过去。

可结果不随他愿，石头“啪”的一声响亮地砸到了肖战的后脑勺，疼得他抱着头蹲下忍不住闷哼一声。

一看自己砸错人了，林山历立马怂了，也顾不得生气连忙上前认错道歉。

“对……对不起，肖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有没有受伤啊？”

　　肖战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被砸的一瞬间有些疼，可是他抬眸看到小杰眉头拧巴着，似乎受了多大委屈。

林山历正想伸手去摸肖战的头，站在一旁的小杰行动更加迅捷。

上前一把推开了人，自己则挡在肖战的面前，一副仇视的模样瞪着林山历就是不许他靠上前来。

看似轻轻的一推，被推的人硬是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

林山历一脸讶异，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人高马大的，居然被个小孩轻轻一推差点摔跟头，顿时一股蛮劲冲上心头，脸颊通红通红的似乎要滴血。

这小朋友怎么倒气起来了！砸的是自己又不是他。

肖战觉得有趣也忘记了疼，笑呵呵说了几句缓解气氛的话。

话没起到作用反而成了催化剂，林山历也不顾肖战的面子，两手握拳就要冲上去揍人，小杰也不甘示弱小手一握出拳。

“？？？”怎么突然打了起来了，肖战也顾不得疼了，连忙劝架，“别，别打架……”

　　肖战见嘴说没用，直接上手揽住小杰的肩膀，挡着他不让往前。

林山历虽然内疚，可此刻见肖战护着这凶恶的小子，顿时心里不平衡。

这小子不过到自己胸前高，怎么如此蛮横无理，林山历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怂没有男子气概。

我怎么能怕这小子呢？林山历握紧拳头正想冲上去，却一愣生生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了怀疑眼睛的一幕。

小杰的眼眸在微弱的光亮下，竟然泛起了绿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林山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百分百确定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他缓缓后退着，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吓得不轻。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肖战回头对林山历说，又小声对小杰说，“不是很严重，就疼了那么一下下，别生气，别打人。”

　　不知是否是错觉，肖战觉得自己说完后，小杰眼里的怒气消散了不少，眨巴着的眼睛再次恢复孩童特有的懵懂和纯真。

林山历悻悻离开。

洁白月光下，空旷田野里，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肖战正想开口说话时，小杰却突然转身跑进黑暗中。

肖战顿时有些无奈，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不会再回来，只能失望离开。

第二天仍旧是被鸡鸣声叫醒的，肖战睡得不太好，整夜反反复复都在做梦。

梦里全是小杰那死小孩跑来跑去的背影，他跟在后面追，怎么追都追不上，急得差点哭出来。

肖战睁开眼楞楞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一时不知身处何处，直到耳旁再次传来公鸡响亮的打鸣声，他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他坐在床边晃了晃脑袋，看了眼手表，才凌晨六点。

博山小学八点才正式上课，学校里没有围墙也没有保安，所以有些小孩特意提前来学校玩。

今天肖战起得太早，此刻外面静悄悄的。

山里的早晨处处透着凉气，肖战被吵醒后完全睡不着了，他裹上外套打开门，一阵凉意扑面而来。

脚刚踏出门廊，突然踩到一个软乎乎滑溜溜的东西，吓得他一个激灵跳到了一旁。

门口处放着一团不认识的植物，巴掌大绿色的叶子，叶脉居然泛着淡淡的蓝光。

蓝光？

　　肖战被自己的用词吓懵了，植物怎么可能泛蓝光？

　　他弯腰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拎起其中一棵植物，仔细研究了一番。

发现这些叶脉不仅泛着微弱的蓝光，甚至还发现其中几片叶子叶脉里的蓝光像浓稠的浆糊在缓缓流动着。

这是什么鬼？

　　纵使肖战坚信科学主义，但这东西实在诡异得很。

他嫌弃地丢下手中的植物，甚至还甩了甩手试图去除手上沾上的味道，找来一个垃圾铲把这堆东西全部扫到垃圾桶。

肖战在忙活的时候，小杰隐在树后远远看着这一切，搭在树干上的手倏地冒出锋利尖锐的灰黑色长指甲。

他死死盯着肖战俊俏的脸，暗自用力，爪子在粗糙的树干上留下了几道抓痕，随后转身愤愤离去。

又是好几天没见到小杰了，肖战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小孩如此上心。

有时候学校的事忙完后，他仍旧在寨子里到处溜达寻找小杰的身影，偶尔几次遇到这小孩，结果他一见到自己撒腿就跑。

周六的早上，肖战去了一个学生家访问过后，经过那片种植园，他徘徊着想要不要进去拜访。

“怎么站在这里，进去坐坐吧。”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肖战一个激灵被吓得小声叫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才转过身抱怨。

“您老人家怎么每次都神出鬼没，吓死我了。”。

种植园的主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前走，说：“来吧，进去坐坐，我也没什么伴，你来得正好。”

　　肖战也不再犹豫，边跟着走边暗自悱恻。

寨里的人都调侃这老人是隐世高人，从来不和人接触，整日待在自己的种植园里。

这么说来，这老人家和小杰竟然是同一类人，都被村民所认识，可都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又不愿和人接触。

“我生性不爱和人交往。”老人似乎看出了肖战的心里话，笑着说了一句。

他虽然拄着拐杖可爬起阶梯来一点都不踉跄：“我就喜欢在自己的院子里活动，你还是第一个进来的人类。”

　　肖战听着奇怪不过也没多想，问：“老人家，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我姓梅，梅花的梅，你就叫我梅叔吧。”

　　“好的，梅叔。”

　　肖战乖巧地应着，梅叔开怀一笑回应，两人之间的拘谨都消散了几分。

沿着石阶，肖战跟着梅叔一路往上到了一片果林。

环顾有些熟悉的树林，肖战发现这路线跟自己那天离开的路线是一样的。

只是有些奇怪！

　　当时自己沿着石阶离开走到出口时是一片农田，而现在沿着石阶而上，入口则是一条小溪流。

难道这果园有很多个出口，而且还互相联通？肖战正疑惑着，突然听到梅叔问话。

“那个小男孩，你还见过吗？”

　　“见过几次，”肖战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谁，“大家都叫他小杰，都在传他是山里的妖物，现在这个年代怎么还有人信这些，不过是一个没人照看的孩子而已……”

　　梅叔耐心地听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过瞬时他板着脸道：“这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很多村民在山上出事的时候都见过他。”

　　“那……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肖战还在坚持自己的直觉——小杰绝对不是心恶之人。

“那倒也是，”梅叔叹息一声，“都说小杰害了人的，就是没人愿意相信他只是想提醒他们。”

　　肖战的脚步一顿，心中也一颤，不可思议望向梅叔，头上就差冒出一个问号。

“世上很多神奇的事情出乎人类的认知，他们搞不懂就只能恶意猜测。”

　　“你觉得小杰是在救他们？”肖战突然被打开了思路。

梅叔指了指房子的栅栏，肖战了然上前打开把老人让进屋。

“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至于真相嘛……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梅叔用拐杖敲了敲门，肖战又上前打开了门。

“会沏茶吗？”

　　肖战点头，随着梅叔的指引泡上了茶，两人坐在窗边聊起了天。

不多时，一只鸟“嘎嘎”叫着落在院子的石桌上，肖战寻声从窗户望去。

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乌鸦，看身形和动作很像上次遇到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