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不回答，肖战冷哼一声，“你都看到了，我有孩子，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掺和我的事情呢？”

　　王一博傻站着，他抿抿嘴巴，小声说，“琑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肖战拧起眉毛问他，“什么意思？”

　　“今天，我和顾末吃饭了。”

　　他这么说肖战就全懂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看了眼埋头吃面的琑儿，压着声音对王一博说，“你就当没听过，不许在琑儿面前乱说话。”

　　王一博终于肯抬头看肖战，“我当然不会，这我还能不懂吗。”

　　看肖战一直不动筷子，王一博说，“你吃点吧，面一会儿凉了。”

　　肖战这才动筷子吃饭，他扬起下巴，对王一博示意，“你走吧。”

　　“不着急，我洗了碗再走。”

　　肖战实在是不懂王一博在这里磨叽什么，但他也没多说什么。琑儿吃了饭要洗澡，肖战一只手裹了纱布，另一只手也不方便。王一博自告奋勇，带着琑儿去洗澡了。

　　浴室里不断传出琑儿和王一博嘻笑的声音，不知为何，肖战听了总觉得烦闷。

　　王一博把洗好的琑儿裹好浴巾抱到卧室，又给琑儿涂好宝宝霜。王一博捏捏琑儿的小脸，“用不用我给你讲故事？”

　　琑儿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是大孩子了。”

　　“好～”王一博给琑儿打开小夜灯，走出来后关上了卧室的门。肖战在沙发上看手机，关门声好久后都没听到王一博说话，肖战的目光从手机转移到王一博身上，“还不走吗？难不成还要帮我洗澡？”

　　王一博自然能懂肖战这句话的讽刺意味，他没说话，垂下了脑袋。肖战没得到回应，又嗤笑一声，“你当时说走就走，现在又赖在这里不走，你到底怎么想的？”

　　王一博抬起头，语气很纠结，“我没想，我没想打扰你的。我想远远地看着你，可我就是忍不住想靠近。”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肖战说出口就发觉自己的音量可能是大了，他怕把琑儿吵醒，于是拽着王一博的胳膊走进书房，还关上了书房的门。

　　肖战刚放开王一博的胳膊，王一博就攥住了肖战的手腕，“肖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肖战盯着王一博看，满脸不可置信，“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他说着甩开王一博的手，“我给你发短信你不回。我问你你也不回答，我还不算给过你机会吗？”

　　字字诛心，肖战的眼眶因为情绪激动变得涨红，王一博看得心都要碎了。

　　“五年，第一年，我等你回我短信。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我等你主动联系我。那天你来找我，我都主动问你原因了。我都不用你给我台阶，我自己都给自己找好台阶了，可是…可是你不要啊。”

　　眼眶再兜不住那么多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王一博顾不上擦眼泪，想上前抱一抱肖战，“对不起，对不起…”

　　肖战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王一博的手，“对不起，你只会说对不起，我要的是你的对不起吗？你到底凭什么，想离开就离开，想追回来就追回来？”

　　肖战想要的答案是什么，王一博自然明白。想和肖战重归于好，这个问题必须要回答他。肖战问了一堆问题，王一博都没有正面回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坐在了书房的小沙发上。

　　王一博沉默很久，像是给自己找精神上的支撑。他哑着声音，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

　　“那年，我爸的身体不行了，必须回国救治。但是项目的那一期有六年，我爸只待了一年，他觉得任务没完成，就是不肯回去。我妈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哭了一个小时，让我劝劝我爸。”

　　“劝我爸能有什么用？最后我和我爸承诺我替他做完，他才放心回国了。”

　　肖战找了五年的答案，没想到是这样，“你是说，飞翔计划是你爸妈筹建的？”

　　在王一博离开后，肖战特意了解过飞翔计划，一对医生夫妻向上面申请了这个项目，在大沙漠付出了半辈子的心血。

　　看着王一博点头，肖战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

　　“肖战，不告诉你，是因为就算告诉了你，表面上给了你选择，其实根本就是剥夺了你的选择。我能在一秒之内想到你的答案，你想很多最后肯定还是会跟我去。但哪怕在你抉择的那个过程，我都不舍得你在其中受煎熬。”

　　肖战苦笑两声，“现在就可以告诉我了？”

　　王一博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头看向地板，小声道，“我本来打算永远不告诉你的，让你恨我总比你跟我去那里强…今天说出来，是觉得不该再瞒着你，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舍得你跟我去。”

　　肖战摇摇头，“可是，我愿意的啊。”

　　“可是我不愿意啊，五年真的太久了，你那么优秀，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要跟我去那个地方呢？”

　　“那如果这五年里我有了别人呢？”

　　这个问题，王一博问过自己无数遍，找不到答案，往往让他彻夜难眠。他抬起头看肖战，眼神里是无尽的绝望，“那我也认，都是我的责任，只要你过的好…”

　　肖战凝视着王一博，“你根本就不懂，你这不仅是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利，也是剥夺了我爱你的权利啊。”

　　王一博走到肖战面前，轻轻抱住肖战的头，声音颤抖着，“我没办法，那是我爸妈一辈子的心血，我丢不下。你那么好，我不能耽误你。”

　　肖战把头靠在王一博肚子上，眼泪浸到王一博衣服的布料里，“那我就可以被丢下？”

　　王一博手里用力，抱得更紧了一些，“是我对不住你，我虽不能说什么任何时候都把你放第一位，可在我心里，我绝对把你看的比我自己重要，但这件事情，我没得选啊。”

　　肖战不回答他了，心里一团乱麻。他有很多话想去反驳王一博的观念，但又觉得无力，说这些都晚了。

　　王一博捧起来肖战的脸，帮他擦掉眼泪，“太晚了，你该睡觉了，明天眼睛该肿了。”

　　肖战刚哭过，眼睛还蓄着泪，他抬眸看王一博，“所以呢？你又要走吗？又要逃避吗？”

　　王一博直接半跪下来，和肖战平视，“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肖战的眼睛看向别处，“那你走吧。”

　　王一博终于大了胆子，亲了亲肖战的眼角，“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明明吵了一架，可却让两个别别扭扭的人亲近了一些。王一博去拿了一个热毛巾给肖战擦脸，特意在眼睛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肖战洗澡不方便，王一博给他调好温度，然后在外面等着他洗好给他递衣服。

　　肖战看到王一博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想笑，但念在两个人刚刚吵过，又生生憋了下去。

　　王一博坐在床边，纠结了很久，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话，“我可以，抱抱你吗？”

　　肖战其实也很纠结，理解王一博也有，恨王一博也有，他没办法说出哪个占的比例更多些，但他知道，这些理解和心疼只要不是零，那就不可能被忽略。

　　肖战只伸了个胳膊，王一博就用力把肖战抱在了怀里。肖战感觉到王一博在发抖，抬起胳膊拍了拍王一博的背。王一博摸肖战的头发，哑着声音说道，“看你哭，我心都要碎了。”

　　肖战闷着声音，“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这五年就是钉子，我忘不掉。”

　　“不用忘，这五年是我欠你的。你把钉子换个方向，让钉子扎我，让我日日夜夜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