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没想到，隔了五年又见到了王一博。

　　琑儿还在絮絮叨叨和肖战讲幼儿园里的事情，肖战左手拿着琑儿的小书包，右手牵着小萝卜头。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肖战牵着琑儿出门左拐，却在昏暗的楼道里看到家门口靠着一个人。

　　肖战还担心琑儿害怕，没想到琑儿使劲跺了跺脚，把楼道里的声控灯弄亮了，凶巴巴地问，“你是谁？”

　　王一博听见声音后抬起头，他先看看肖战，再看看他身边的琑儿，“这是…”

　　肖战上下打量王一博，头发长了一些，脑门前的头发盖住了些眼睛，皮肤看起来好像黑了一点，但确确实实是瘦了，下巴和脖子瘦得像是没一点肉。

　　“你怎么来了？”

　　肖战声音太冷了，王一博清了清嗓子也没说出话来。

　　肖战走近打开了门，都不愿意抬头看王一博一眼，“进来吧。”

　　琑儿换了拖鞋，把平时客人来家里穿的拖鞋拿了出来给王一博，然后又怯生生地坐回沙发上。

　　肖战带琑儿去洗手，琑儿小声问，“爸爸，他是谁？”

　　肖战看琑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想笑，“以前的一个朋友，不用害怕。”

　　琑儿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听到是爸爸的朋友，琑儿一下就放开了，他去拿来杯子给王一博倒水，又跑回自己房间把自己的宝贝零食分给王一博吃。

　　王一博在非洲待了五年，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医院报道。他本来就不喜欢吃零食，以前和肖战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被肖战投喂几个，到了非洲那里，就再也没吃过了。

　　膨化食品让他觉得嗓子更干涩了，他清清嗓子，琑儿马上把一次性水杯推到王一博面前，“叔叔，你喝水。”

　　王一博看面前的小孩儿还挺可爱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肖念，但是爸爸叫我琑儿。”

　　“爸爸？”王一博愣住了，他这才回神看了看客厅，房子和五年前的布局大差不差，但是却看起来变了很多，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眼前这个孩子的痕迹，沙发上的小书包，桌子上的塑料恐龙玩具，柜子上的合照，种种都表示着这个小孩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你说，肖战是你爸爸？”

　　琑儿点点头，“是啊，不过你和爸爸很久没见了吗？我之前都没见过你。”

　　“确实。”王一博点点头，“五年没见了…”

　　王一博猛地抬起头，“那你妈妈…”

　　他的话被肖战的声音打断了，肖战在卧室叫琑儿，“快来，老师不是让你回家后画一幅画吗？”

　　聊的太投入，忘记自己还有作业了，琑儿赶紧跑回房间里，王一博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肖战就从房间出来了。

　　他坐在沙发另一边，问王一博，“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我来看看你。”

　　肖战盯着王一博看，两个人都沉默了，过后肖战再次开口，“看我干什么？”

　　王一博握住杯子，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手在抖，肖战出来之前，王一博一直在耳鸣，心脏咚咚咚地跳，带来阵阵钝痛。来之前，他在想怎么道歉，渴望能得到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却从来没想过肖战连孩子都有了。

　　这也怪不了肖战，王一博心里明白。他也知道在这里待着不合适，他想走，但还是想问清楚，“你都，你都有儿子了啊？”

　　等了半天，王一博只问了一句这个。肖战嗤笑一声，“是，四岁了。”

　　四岁，已经四岁了。王一博不敢抬眼看肖战，只想快点逃离，不想被肖战看到他的异样，他低头看看手表，“我该走了。”

　　肖战又是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王一博，然后说好。

　　“我的东西，还在吗？”

　　当年王一博说走就走了，什么行李都没有拿，肖战气得要疯，坐在办公室里整个后背都僵住了，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打字，“走了我们就分手。”

　　王一博没回，肖战回到家后，把王一博所有东西都打包丢在了门外。王一博的飞机在凌晨三点降落，肖战勉强睁着眼睛等王一博回消息，可到了五点，王一博还是没有回。

　　肖战起身来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手背抹了自己眼角的那滴泪，又气愤地走到门外，把打包的东西拿进来，塞进杂物间里，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回到卧室，缩在被子里强制自己睡着。

　　过去五年了，肖战还记得当时他的心情，他抬抬下巴，示意那个杂物间，“那里，自己去拿吧。”

　　王一博打开杂物间，扑面而来是灰尘，他拿起那两个大袋子，用手指轻轻抚袋子表面厚厚的灰。五年，真的太久了，积累的灰太多，王一博的手都脏了。最后，他索性一手拿一个，走出了杂物间。

　　肖战还在门边等着他，等王一博走近，肖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问他，语气里带着轻蔑，“你哭什么？”

　　“没哭。”王一博吸一吸鼻子，其实说谎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的眼眶通红，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但是他两只手都占住了，都不能腾出一只手来擦一滴泪。

　　肖战帮王一博打开门，正在王一博要下楼梯的时候，肖战叫了他一声。

　　“王一博，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非要去吗？”

　　王一博没回答，肖战等了十秒，他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到十的时候，肖战深呼吸一口，“好，我最后一次问，以后也再不会问了，你走吧。”

　　王一博托着两个袋子，走到小区门口，他又不知道该去哪了。小区门口有一个公交车站，王一博走过去，坐在等车的座位上。

　　五年前，那个房子是两个人一起住的，现在房子里有肖战新的家人，他不可能再回去。

　　他把头靠在后面的广告牌，余光却瞥到了一个招租广告，他眯着眼睛看，后来眼睛越瞪越大，这个房子就是肖战的楼下。甚至都没有思考，王一博拿起手机想拨打上面的电话，快要接通的时候又犹豫了，肖战成家了，王一博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打扰。

　　可是又实在不甘心，王一博不会去插足肖战的感情，否则他都看不起自己。但不代表他不想念，王一博心里想，都住一个月，看到他过的好，他马上就离开。

　　房东刚刚被人跑单，今天又有人想租，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也不管现在已经下午六点钟了，开着车就过来了。

　　租金王一博能接受，不过房东不接受一个月，最起码三个月。王一博想了想，点了点头。房东看王一博爽快，把本来要搬走的几件电器给他留下了。

　　他的行李少，随便归置一下就好了。房子里灰有些大，他还联系了家政来打扫。晚上去小区门口随便吃了碗面，然后回了洗了个澡。他靠在床头，边擦头发边看手机，水滴在手机屏幕上，屏幕跳转进了短信。

　　王一博又看到了那个他看了无数遍的短信。

　　“走了我们就分手。”

　　下面的输入框上有一句话，“不分手好不好。”

　　这句话是五年前王一博在机场编辑的，至今没有发出去，以前是不敢，现在是没资格。

　　第二天，琑儿和肖战又急哄哄地出门了，这是他们家每天都会出现的情况。琑儿的小肉手腕上挂了个放水煮蛋的塑料袋，右手正在抹护手霜，

　　两个人刚下楼，就碰上了也要出门的王一博。琑儿眼睛一亮，“叔叔，好巧啊，你们住我们家楼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