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山城到伯克利的直线距离为12031公里，时差12个小时。

所以，你钟爱的傍晚，是我每日看见的清晨。

而我们，隔着无际的深空，遥遥相望。

07

若说伯克利的黑夜总是迟来，那山城的清晨便显得迫不及待。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号称“西南最困人士”的刘耀文竟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虽然嘴上说着为了事业，早起锻炼强身健体，可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有什么需要强身健体的？

在宋亚轩离开的第一个年头，刘耀文就没了懒床的习惯，甚至，有次出活动，马嘉祺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刘耀文的房间，亲自叫他起床。

可还没打开门，迎上来的人却让马嘉祺接连称叹。

原来，那个几批工作人员都叫不醒的组合老幺，竟也会早起！

所有人都以为刘耀文长大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宋亚轩的长夜，他几经周转都毫无睡意。

又是一天清晨，升起的薄雾笼罩了大半个城市，刘耀文还是穿着那身运动装依偎在阳台边，松散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扬。

昨晚的种种就像磁带般在他的脑袋里循环播放，那看似蛮横实则小心翼翼的吻至今还灼热在唇上。

他抿了下嘴角，在浅尝了甜后，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刘耀文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头疼的皱了下眉，还是接了起来。

“耀文？怎么还不回来？这一夜你去哪了？不知道剧组都等疯了吗！……”

刘耀文听着电话里的经纪人，压着声腔半威胁半试探的打探他昨晚的行踪。

话末，经纪人还不忘温柔的催促：“耀文，别忘了，新剧的记者宣传会要开始了，还是老样子，你懂吧？”

老样子？

呵！

刘耀文在经纪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回了句：“知道了。”便挂下电话。

这几年，他虽然看似大火，可是，这其中为何而火，怎么而火，只有他自己知道。

娱乐圈向来都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好在幸运，他从小长到大的公司，算是一个乌托邦。

但再美好的乌托邦，也有邪恶滋生蔓延。

在公司秘密找宋亚轩谈话的那年，刘耀文也迎来了心口的巨石。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这种公堂审问般的对峙，竟发生在同一天。

但不同的是，刘耀文面对的，是即将升为他个人经纪人的公司策划。

组合里的每个成员，在一定的时候，公司都会分配下去一个经纪人。

毕竟繁忙的个人外务，总是需要一个人来具体对接，虽说这个经纪人与组合的经纪人相比，在定义上相差甚远，但是，这种东西，在进行到一定程度时，任谁都说不清，究竟哪个更厉害一些。

刘耀文依稀记得那天的场景，他满心欢喜的捧着手机，想和宋亚轩分享自己新写的词，他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十八岁生日当天做成歌曲，唱给所有人听。

那是他第一次写抒情的慢歌，心里多多少少总是把握不住的，于是，宋亚轩这个情歌小天才，就成了他唯一的求助对象。

当然啦！

马哥他们也很厉害！

但是，男童的心里……只想把最重要的“第一次”给最在乎的人。

可在公司里找了一圈，不见宋亚轩身影的刘耀文，竟被策划拦住。

他拉着刘耀文去了个没人的练习室，拿出手机，说道：“先看看吧。”

刘耀文正疑惑，神神秘秘的干嘛，可谁知，刚看到手机的瞬间，刘耀文就傻了！

这……这不是……这不是那夜在黄浦江的照片吗！

当下的刘耀文虽心怀勇敢，但是在涉及到宋亚轩的问题时，他也怂。

策划眉眼一抬，眼睛里充斥着得逞的狡猾：“耀文……公司的内部消息，你也多多少少知道些，这次成人礼后，我就要升做你的经纪人了，所以，为了更好的促成我们以后的发展，我偷偷调查了一下你的事，希望你不要在意。”

“哎，也好在我留了心，不然这照片公布出去，就惨了！”

当时，盯着那张江边亲吻照，早就一脸懵的刘耀文，哪里听得到面前人在说些什么。

紧跟着，在他延缓了思绪后，策划终于说了重点，虽然，这其中有大半部分和宋亚轩的谈话重叠，但是独独有两句不一样。

“耀文，现在这个社会，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爱情，若想长久走下去，实在是太难，要是有一方不够坚定，都无法挽回。”

“耀文，你和亚轩都是艺人，前路要面对的诱惑和选择太多，我是真的为你们担心。”

就连刘耀文都忘了这场近似独白的谈话维持了多久，他只记得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宋亚轩刚好从楼梯上下来，他们两个无声的看着彼此，同样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都目光灼灼。

他们默契到，任谁都没有提过今天的事，他们依旧打闹，依旧满心欢喜的筹备刘耀文十八岁的山城生日宴，但是在每一个背对彼此的瞬间，那份克制到极致的悲伤，还是如海水般汹涌倾泻。

虽是瞬间，也痛心疾首。

生日前夜，刘耀文和宋亚轩蜷缩在山城的家里，许久没回来，原来的两张单人床已经变成木质结构的上下铺。

宋亚轩胆小，总觉得一闭上眼就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来，于是在刘耀文的“不情不愿”下，终于勉强答应和宋亚轩挤一张床。

山城的家，楼层很高，所以根本不用担心ss怼着窗户偷拍的问题。

这夜，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敞着窗帘，怎样都没有睡意，酝酿半天，最后变成面面相视的聊天。

“亚轩儿，我十八了，好快啊！”

面对刘耀文的感叹，宋亚轩摇摇头，表示不认同：“小宋老师在线纠错，距离北京时间还是有三分钟，刘姓帅哥才踏进成年人的步伐！”

刘耀文扑哧一声直接被宋亚轩逗笑，明明他比他还大一岁，怎么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竟然举着手，认任真真的看着手腕上空落落的手表。

刘耀文把宋亚轩的手捉回到被窝，神态认真了些，“说真的，亚轩，一定要在北京好好等我，我一定会考上中央音乐学院的！”

宋亚轩没回答，他浅笑着拂去遮挡刘耀文脸颊的碎发，“文哥还是好好搞好你的成绩吧，我最近可听工作人员说，你上课发呆，被老师说好几次了呢！”

刘耀文一向是个急脾气，每次宋亚轩不回答他的问题，他都会不厌其烦的磨着他，缠着他，腻着他，直至宋亚轩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而此时的刘耀文，比平时更急迫，“亚轩儿，哎呀，你还没回答我，你……”

刘耀文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面前的人骤时接近，在刘耀文瞪大眼睛的瞬间，额头上的温热直接暖到了心底。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却也足够停住刘耀文喋喋不休的嘴巴。

月色朗朗，在那抹纯洁的光线下，宋亚轩满目星辰，“耀文，生日快乐。”

不多不少，刚好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