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悠悠从地上爬起，她歪着脖子，嘴角咧开露出诡异的微笑，两眼不断向上翻，露出大量眼白。

她动作机械，宛如丧尸般向冉岷他们走来。

“我当时就是这么笑的哦。”

她朝他们笑着，舌头舔着嘴唇，一脸餍足之色，仿佛前面有不可多得的美味。

冉岷向前，准备直接将俨然被附身的杨悠悠给干掉，陆景西直接伸出手挡住了他。

“冉岷，你先退后，我自有办法。”

冉岷见是陆景西要出手，他答声“好”，便向后退去，神色紧张观察着陆景西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出击。

陆景西在杨悠悠的笑容下，缓步向杨悠悠走去，在离杨悠悠不到15厘米处，他停下扶把眼镜。

“哟，这不是陆景西吗？”

杨悠悠的脖子不断向下歪。脖子处一道像针缝的痕迹，在随着脖子不断下歪时不断裂开，渗出不少血迹。

陆景西面色平静：“又见面了，这次你还是没有变，依旧想取代玩家。”

她死死将上翻的眼珠转动到将目光集聚在陆景西身上，她勾起嘴角：“怎么，陆景西，很惊讶吗？”

陆景西的笑容柔和在惨淡的光线里，他坦然看向杨悠悠，没有丝毫害怕：“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简白设计的每一个副本里，总是存在着像你这样喜欢取代玩家的鬼魂。只不过，你是少有的三番两次和我出现在同样副本的罢了。”

“我虽然不擅长抹杀你们，但是把你们驱赶出玩家的身体还是绰绰有余。”

说完他在杨悠悠怨恨的目光中，伸出手，朝杨悠悠眉心处点了一下。

随之晦涩难懂的咒语从他口中念出。

杨悠悠瞳孔溃散，嘴角渗出鲜血。

“不过都是一丘之貉罢了，陆景西，我求生又有什么错！哈哈哈，这次没有成功又如何，我还会进入其他副本的。副本那么多，你自己都应接不暇，又凭什么阻止我！”

杨悠悠修长的指甲向陆景西划去，陆景西专注于念咒语，猝不及防脸上被划了一道修长的口子，鲜血从脸上渗出滑落。

陆景西站在原地，口中的咒语未曾因为杨悠悠而中断。

他黑色的衣摆在风中轻轻摇晃，墨色的眸子在突然升起的狂风中泛着红色的光，脸上的血无声滴落至锁骨处，妖治诡异。

“陆景西，你又坏我好事！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吗？下一个副本我还会回来！哈哈哈”

在鬼魂被驱散出杨悠悠身体时，她咆哮着，发出刺耳凌冽的笑声。

那笑声刺耳，远方玻璃窗被硬生生击碎出如同蜘蛛丝般的裂痕。

冉岷捂住耳朵，后背抵在墙角，他身体不住颤抖。

他之前刚恢复不久，这一击，他虚弱蹲在墙角，面色苍白。

杨悠悠的身体在鬼魂出来后，便虚弱地向下倒去。

陆景西将她扶好待，杨悠悠可以勉强站着的时候，他才转身朝冉岷走过去。

“冉岷，没事吧？”

他扶起虚弱的冉岷，冉岷面色不太好。

“没事，”冉岷靠着墙，在陆景西的搀扶下渐渐便也好了些，他扶额问，“陆景西，刚刚是怎么回事？”

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发生了之前类似刘浩文被企图取代的事情。这个游戏进行中，这样鬼魂企图附身玩家的事情很多吗？

还有陆景西的脸。

冉岷悬在半空的脸最后又收了回去，他看着陆景西那被划伤血迹滴落的脸，他只觉心脏似乎被什么捏住，生疼。

“你的脸……”

“没事不打紧，”陆景西安慰似地抱住他，温和地说，“你还好吗？”

冉岷在他怀里，他将头靠在肩膀处，声音有些呜咽地说：“我没事了，可是你的脸……疼不疼？”

陆景西见冉岷好了，紧绷的心才放松起来。

他微微摇头：“没事，不打紧。”

冉岷不放心，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还是去下校医院看看。”

陆景西只觉手软软的，他被冉岷拉着，向校医院走去。

路过杨悠悠时，他们问她要不要他们帮忙扶着她回教室。

杨悠悠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拒绝了:“不用，谢谢了。”

陆景西和冉岷带着歉意和杨悠悠告别。

杨悠悠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心里却在发酸。

早说是一对啊，刚刚她那个样子对陆景西大神多轻浮啊。

其实她有喜欢的人，对陆景西是克制不住的倾佩而已。

唉。

杨悠悠虚弱地扶着墙走回教室，她现在是学生，还要回去上课。

她来到教室，不一会儿铃声响了，老师进来准备授课。

她看向老师，顿时浑身凝固在原地。

这个老师是个左撇子。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再看向四周，又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是左撇子。

而黑板上老师写的字，也偷着别扭。

那不是汉字的样子。

倒是像……

她突然看向前座那个在照镜子的女生。

女生桌子上本子上的字是别扭不清的字。

而镜子里映着的字，是现实世界的字，是真正的汉字。

而她四周所呈现的好像是，

她脑子有铃声轰响。

好像是镜像……

*

冉岷不知道校医院在哪里，他拉着个学生便问。

那学生是其他班的，没有认出他们是老师，只当是隔壁学生。他有些不耐烦地向西方向指着：“在那栋楼里，真烦！怎么有人到高二了，还有给他们指路校医院啊！”

冉岷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又连声道谢。

陆景西也跟着道谢，眼睛里确是带着不可意会的意味。

他们下楼朝着那栋楼走去。

在路上，陆景西耐心给他解释关于鬼魂的事情：“刚刚那个鬼魂，我在上一个副本遇到过。她在上一个副本没取代玩家成功，便不死心来到这个副本。想通过替代玩家而来到现实世界。”

冉岷抬头问：“游戏npc可以在各个副本里自由走动？”

陆景西点头：“除了主要npc，其他的都可以。”

“所以玩家在进副本时除了害怕触发死亡点，还要担心被鬼魂附身。”冉岷只觉浑身血液凝固，“这都是简白设计的？”

陆景西微微点头。

冉岷握起拳头。

“我的妹妹怀疑还进副本，是简白设计的，对吧？”他眼睛紧紧盯向陆景西，他不求什么他只求一个答案。

陆景西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了答案。

在之前的副本中，系统会让玩家在准备好的情况下开始游戏，那个时候他倒还有些意外这游戏倒有些人文关怀。

可是，他的妹妹肚子都那么大了，她可以进游戏吗？她能进游戏？

简白是游戏主神，他操控监督游戏，怀孕的妹妹还进游戏，不是他做的又会是谁做的。

如果没有这个游戏，他的妹妹是不是不会被女鬼杀死？

还有陆景西的伤，陆景西在游戏里一定受过不少伤吧。

如果没有简白……

10086察觉到冉岷的阴暗面在不断扩大，她开口提醒：“玩家冉岷，根据游戏公约第七条，你不可污蔑主神，否则抹杀。”

见冉岷没有回应，她继续。

“玩家冉岷，根据游戏公约第七条，你不可污蔑主神，否则抹杀”

冉岷青筋泛起，多么可笑啊。

他笑了，说：“好的，10086，我不会做违反游戏公约的事情的。”

10086听了，并没有就此相信冉岷。但是她有能如何，她只是一个游戏向导，一个系统，很多时候她连自己的玩家都无法保住。

她再次重复提醒一遍，便陷入了沉寂。

冉岷是个聪明人，只要想法不被主神知道就没事。

其实按照向导准则，但凡玩家有一丝对主神和游戏不利的想法，她都应当上报。

换做其他系统会，但是她不会。

她，可是10086，要保护好每一个和她绑定的玩家。

她才不是和其他系统一样，以主神为全部意义。

在她看来，能保护好玩家，便是她一个系统该做的事情。

冉岷一路向前走，眼睛逐渐暗沉。

简白，游戏主神……所谓的神明也不过如此。

冉岷小的时候，家人给他讲过不少关于神明的故事。那个时候，他以为神明都是高高在上、神圣无私的。神明普照人间，他们对人类是充满怜爱。

神明怜爱人类，保佑人间风调雨顺。

如果没有进入副本，若有人和他说有一个叫简白的神明。

他或许会焚高香敬神明，对神明以崇敬。

可是在他的妹妹死亡和完成第一个副本后，他渐渐开始明白这一切似乎不过是神明愚弄人类来取悦自己的工具。

游戏进行中，

连名字都是进行时，而非完成时。

那个神明是不是希望他们这些玩家永远永远都留在副本里。

任由鬼魂威胁，任由死亡威胁？

这便是神明吗？

冉岷的所有表情早已被陆景西收入眼底，他望着这灰蒙的苍天，勾起嘴角。

脸上的伤不算什么，只要他的计划在按照他的执行，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