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化妆间里的灯光照在脸上，照得人脸像白纸一样白。王一博攥着一叠资料和相片，因为用力过猛而轻微地颤抖。

“你要这个干什么？”

张铠琛坐在对面随意地划手机，好像并没有注意王一博的异样：“这些东西你们家也有吧。”

彩色的胶片照片模糊，但是在这人的脸上还是隐隐能看出肖战的影子。在老照片上看到肖战的脸，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时空穿梭一般奇妙，肖战跟肖鹤之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模棱两可地回答，张铠琛也不便追问了，看人心神不宁的他也体贴地说要招待客人，不在化妆间里多留。

肖鹤之是当年有名的青年才俊，能下定决心摆脱父辈和自己打拼下的光环，抛弃老婆孩子毅然决然地出国。

看来纪李打听得没错，王锻当年在国外确实是跟肖鹤之合作。

王一博的手摩擦着这张老照片，上面正是王锻和肖鹤之。两人勾着肩膀十分亲密。

肖战的眼睛跟肖鹤之很相像，笑起来眯成长长的一条，尾端上挑着，给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错觉。

王一博翻阅着资料，多数是纪李已经打听出来的信息。

直到最后，总算有了一些他不知道的。

“肖鹤之跟王锻合作第一年与其夫人离婚。两人合作三年之后，王锻结婚三个月王一悯降生，再怀首子王一博。”

王一悯是两人结婚之前就怀上的，这个王一博是知道的。在王一悯出生之后没有半年，王母就怀上了王一博。

“肖鹤之同年退出公司，所持股权转赠王锻。”

之后就是肖鹤之回国两年后重度抑郁症，最后吞药自杀。

王锻在生意场上不择手段，肖鹤之这种不惹尘埃的艺术家是肯定走不到一路的。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为什么会自杀？股权为什么会无条件转赠？

这样的时间线，让王一博不得不萌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测。王锻这个人，王一博最是清楚。想掩盖什么，再小心谨慎也骗不过同类人。他怀疑过自己父亲的性向，现在看来他的怀疑还是挺合情合理的。

肖战喝了酒，自然而然地跟着王一博的车回。王一博打了个电话后，两人到地下停车场司机已经等在旁边。

司机看了肖战一眼并不觉得惊讶，自然地加了一声姑爷就给他们开了门。

“李陶好像很喜欢你？”

肖战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王一博的目光始终火辣辣地黏在他的身上。

“关我什么事？”王一博回答。

肖战睁开眼，看他确实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笑道：“她能站在你身边，你爸你妈肯定也是有点过头的。你现在不拒绝是打算接受喽？”

王一博兴致勃勃一副欠揍的表情，说：“关你什么事？”

“我懒得理你。”肖战把头撇向窗外。

是啊，关他什么事，他哪有资格提醒王一博小心联姻呢？自己都身不由己。

“少爷，小姐的车在姑爷楼下。”司机在前面提醒道。

王一博挑眉：“这么巧？结婚快两个月了不见人影，偏偏今晚来了。找你的？”

“嗯。你让她看见你在我这没关系吗？”

“我跟姐夫接触接触还不成了？”王一博显然也不是很避讳他跟肖战的关系。

肖战白了他一眼，说：“一会你直接上楼吧。”

“你们有什么事还得背着我谈？”

王一博不乐意，一副拒不配合的架势。但是到底还是乖乖地待在车上，放下肖战之后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一个多小时肖战才上来。

王一博在窗台抽烟，看肖战进来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谁让你在我家抽烟了？”肖战把阳台的门关紧。

“跟我姐商量什么计划呢？”王一博就着烟头最后吸了一口，然后掐灭在花盆里：“他没问我为什么在你这？”

“你以后不许在我家抽烟。”肖战皱着眉把烟头拣出来扔进阳台的垃圾桶。

王一博看肖战一副如临大敌的驾驶，凑上前，从身后抱住肖战的腰，嘘声说：“混酒吧的还闻不得烟味？”

肖战挣脱开，推着王一博进门：“赶紧洗澡去。”

“奥，对了。”王一博掏出手机，冲着肖战伸手：“手机。”

“干吗？”肖战狐疑还是把手机给了他。

只见他打开肖战的微信，输入自己的手机号。

“加我微信？”肖战笑着调侃他：“答应我的条件了没有？就加我微信？”

王一博把手机还他，栖身上前把肖战搂在怀里：“你还想着做1呢？硬得起来吗？”

对方不甘示弱：“硬不硬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一博在次卧洗完澡，肖战已经收拾完了躺在床上刷手机。掀被子上床，钻进肖战的怀里，就开始吻肖战的脖子。

肖战把他推开：“走开，不坐。”

王一博笑着：“为什么？不是让我试试硬不硬吗？”

真到了事上永远都是肖战吃亏，他也算是明白王一博的路数。瞪了他一眼：“不想做！”

“OK。”王一博还真就在肖战旁边躺下：“那我跟你说点别的。”

肖战抬头嗯了一声，就等他说下文。

“听说你要辅助窦鸥念做年底的案子。”

肖战震惊：“你在公司当卧底呢？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你少不了跟张铠琛接触，他父辈在巴黎起家的时候就跟王锻合作。”

这算什么？投名状吗？肖战眼神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一博眨眨眼，笑道：“这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要说这些？”肖战这一事件倒是摸不清楚他的心思了。

“因为张铠琛是我的人，我当然想在你身边安插一个我的卧底。”王一博手撑着头，淡然道。

“拜托亲爱的，哪有自己的人还没进门你就把人家身份捅破的。”

肖战这一副无辜的可爱表情，撩人而不自知。王一博扑上来把他压在身下：“再叫一遍。”

“什么？”肖战瞪着大眼睛装傻。

“亲爱的，再叫一遍。”

说完细密的吻就落下来，堵住肖战的嘴。肖战被磨得受不了了，推了推王一博：“别闹了，我有事问你。”

“嗯？”王一博嘴上应着，实际埋头点火。

“你知道你姐喜欢的那个小明星吗？”

这话一出，王一博的动作瞬间停住了，再抬起头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旖旎的氛围就像是泡沫幻影。

王一博翻身起来，就连语气也是充满戒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肯定知道这事吧？为什么不帮帮你姐？”肖战追问。

“她跟你结婚的条件就是要你找到那个女人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种瞬间针锋相对的气氛下，连加湿器嗡嗡的工作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我劝你别管这个事。”

“我只想知道你知道的全部。”肖战还是分毫必争地诘问。

对峙良久，王一博还是败阵，他无奈道：“王锻对同性恋的容忍度为零。当年她跟那个小明星的事被曝光，王锻觉得丢脸。封杀了她，然后扭送出国。”

“王一悯为什么会找不到她？一个大活人不至于这么难找吧。”肖战问。

“她被看得紧。谁敢帮她找？”

“你为什么不帮她？”

“我为什么帮她？”

说得自己家人的往事，可是王一博的表情就像是在毫无感情念课文。再怎么曲折凄惨的故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肖战觉得好笑：“这是你亲姐，你怎么这么冷漠？别告诉我那个小明星是你藏的。”

他只是开玩笑的语气，可王一博却一脸淡定地嗯了一声。

“真是你藏的？”肖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王一博给冲击到，王一博不会在这个事上跟他开玩笑。

那他为什么这么坦然地就告诉他了呢？

“我当时正好在公司做事。”王一博补充说。

“你姐姐不知道人是你藏的吧？”

“当然不知道，她当时被关起来了。”

肖战陷入沉默。

这件事既然是王一博办的，那他估计就不会轻易地告诉他人在哪。更麻烦的是现在让王一博知道了他在找人，对方还会把人挪走也说不定。

王一博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肖战思考的表情，说：“我姐给你开出这种条件也不意外，毕竟她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念想了。全世界可能就我知道人在哪，你不问我人藏拿了吗？”

“你会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