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记不清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出酒吧的，他只觉得这个冬天的风好大，而且刺骨。空气吸进身体里，好像连心脏都被冻起来了。

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水汽，整个世界都有点模糊了。酒精的作用下，感觉头晕晕的，但是脑子里肖战刚刚在厕所隔间里说的话却无比清晰。

“王一博你多大了，喝酒还没个数？”

“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个错误，我们本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我会在命运牌脱离你之前保护好你，但是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等命运牌回来了我也该走了，所以你不要老缠着我了。”

“给你的项链只是为了确保我的东西安全，以后非必要别随意使用它。”

肖战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出厕所，如果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窒息在厕所。

王一博半天没说出话，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四肢逐渐僵硬，嗫嚅地蹦出几个字，“对不起哥，我没想过这样，可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声音很小，那人应该没听见。

风很大，王一博站在酒吧门口，木讷地蜷缩了一下脖子。

感觉到小腿处传来柔软的触感，王一博低头看见一只小泰迪正在蹭自己的裤腿，脖子上戴了个项圈，但是肚子瘪瘪的，毛发已经沾上了一些土，可怜巴巴地看着王一博。

他蹲下来轻轻地捏了捏小狗耳朵，

“你也被丢掉了吗。”

小狗“嗷呜”地叫了两声，朝着王一博摇了摇尾巴。

“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走到家楼下，王一博抬头看向肖战家的窗户，嗯，房间灯是亮的，他回家了。

走出电梯，王一博站在家门口好一会也没有进去，他愣愣地注视着隔壁的大门，好像要把这道门盯穿。

半晌，才终于拿出钥匙，走进了家门。

他把小狗赶进厕所，“你说，以后就叫你香菜吧，怎么样？”

小狗“汪汪”叫了两声，围着王一博转圈圈。

“好了香菜，进来洗澡。”

肖战早就听见门外的电梯声了，但是电梯到了以后，隔壁一点开门的动静也没有，甚至还有...两声狗叫。

过了半天，隔壁终于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就是干脆利落的关门声，再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心里酸酸的，不太好受，搞不懂为什么。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手机铃声，肖战看了一眼备注后接了起来。

“楚凌哥。”

楚凌约肖战出来散步晒晒月亮。他看着肖战心不在焉的侧脸，“怎么，心情不好？”

肖战摇摇头，“倒也没有，就是因为一个人感觉很烦躁。”

“是那个小孩吗？”

“嗯。”肖战也没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因为他烦躁？”楚凌此刻看向肖战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想把他留在身边，可是又不得以要把他推远，看不见他，很烦。”

“如果我不是什么命使，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吧。”

“肖战。”楚凌打断了他的话，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这，听起来可不只是把他当作朋友。”

肖战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楚凌的目光中满是错愕。

随即他又摇摇头，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没有的楚哥，是你想多了，我只把他当作朋友。”

楚凌看着肖战，一言不发。

“你不是，肖战。”

“你不只是把他当朋友。”

“因为我对你也是这样。”

楚凌在心里说着。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圈，楚凌把肖战拉进了一旁的便利店，从冰柜里取出两罐冒着冷气的乌苏啤酒塞进肖战手里。

“我看好多人类不高兴了就喝这个，你请我晒了这么多次月亮，我今天请你喝饮料。”

肖战捏了捏手里的易拉罐，今天王一博在酒吧喝的好像也是这种。

他拉开拉环，送到嘴边尝了一小口。

酸酸的，气泡很扎嘴，还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真难喝，也不知道王一博为什么喜欢喝这个。

手上动作却没停，一口接一口，冰凉的酒灌进肚子里，刺得喉咙有些痛。

不知不觉，两瓶易拉罐都空了，肖战走路开始有些歪歪扭扭，意识也逐渐模糊，楚凌见状赶忙扶住他，“怎么喝这么快？”

肖战不做声地挣开楚凌地手，“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而已。”

后者的手还悬在空中没来得及放下，肖战一个趔趄，差点摔在马路牙子上。

楚凌赶忙跑过去拉住肖战，想了想在他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肖战蹲在地上摆摆手，“我真的没事，不用背，能走。”

楚凌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看着肖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让那个小孩来接你。”

肖战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

楚凌伸手拿起他脖子上的项链，轻轻擦了一下。

王一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马路上，就看到蹲在路旁不醒人事的肖战，对着天空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他焦急地跑过去，捏住肖战的肩膀，“哥，你怎么在这？”

肖战眼睛努力对焦，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晃了晃头，“王一博，我...晕晕的。”

王一博闻到肖战身上的酒味后一惊，“你喝酒了？”

没等肖战回答，他就不由分说地把人背在自己背上，“走吧哥，送你回家。”

楚凌躲在便利店货架后面看着两人离开，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消失。

“王一博，我想给你拍个月亮，可它老不出来...”

肖战神志已经不清醒了，王一博知道等他明天酒醒后就会再次变回疏远自己的态度，他把肖战往身上提了提，没有接话。

“王一博，等我走了以后，你还怕黑怎么办...”

“王一博，你...”

“别说了，哥。”

水雾又一次蒙上了眼睛，有点看不清路了。王一博只能停下来缓一会，再继续往小区里走。

“你放心，你下午说的我都明白，我以后不会给你添乱了...”

把肖战放在床上，已经十一点了。王一博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后关了灯，走出房间。

“晚安，哥。”

在房间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没人注意到，醉酒的人眼角滑下一滴泪，砸落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