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跟窦总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肖战说。

王一博本想开门出去，动作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

肖战深呼吸，一开口说话嗓子还是沙哑的难受，他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他只是觉得之前误会了我，所以想跟我赔礼道歉而已。”

王一博的手紧紧地握住门把，青筋暴起，他回头看肖战。

是啊，多么正常的人际交往关系。他们都有喜欢肖战的权利，肖战也值得被人欣赏。

“那我呢？”他的语气像一股寒流，顷刻间将这个空间降为冰点。

“什么？”肖战愣住了，王一博追问的是他回答不了的问题。

“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这次对方没有贴心地为肖战准备蒙混过关的台阶，他继续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以及你的目的，可以告诉我吗？”

“我……”

这一瞬间，肖战甚至有了把真相告诉他的冲动。这个念头吧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开始后怕起来。

他凭什么认为王一博能站在一个只认识了不到两个多月的人这边。

一头是炮友，一头是家人。

肖战向来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爱情放在利益和亲情面前永远都不是最紧要。

更何况，他们之间连爱情都算不上是。

肖战被自己那一瞬间的念头再出一身冷汗，他不容许这件事有任何的闪失和失败的可能。

这层关系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再这样下去不但帮不了他，最后反倒有可能坏事。

“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你要我承认什么呢？我背着妻子跟小舅子上床偷情吗？”

肖战似笑非笑的语气开始变得残忍强硬起来。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咱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吗？你先跟我搭讪；你先绑了我跟我上床——奥两次——你先跑到我家来要跟我一起吃饭。现在你来问我想干什么？”

答案很明显，肖战拒绝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王一博预料之中的答案，可能是被肖战刚醒来时的态度给敲醒。

他突然意识到肖战也需要有他自己的空间去做他要做的事。他可以欺负肖战，但这都是在不触碰到肖战的核心利益的前提下。

如果让肖战感受到了威胁，就会快速露出爪牙。

就在肖战让他滚得一瞬间，他以为他要失去这个人了。这样恐惧无助的心情他从未有过，直到现在还在后怕。

好，都无所谓。

既然肖战不想说，那他可以自己去查，那他可以不逼迫着让人亲口说出来。

“我去给你热菜。”说完，他打开卧室门。

“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少联系得好。”肖战没以为他会不争辩，急切地说。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被单，针管的被挤压挪位，尾部开始回流猩红的液体。

刺痛感就像电流般穿透肖战的神经：“你已经开始影响到我的生活了，我不想让你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个人现在要把他推出局了。王一博抿着嘴，没有说话。轻悄悄地出去，把卧室的门带上。

不一会就响起大门电子锁开关的提示音。

王一博走了。

他是个明白人，即使不把事情说破。肖战也相信他明白了肖战的意思。

整个人陷在枕头里，鲜血洇到了固定针头的胶布上。刺痛感让他恼火，发疯似的一把把针头拽出来。几滴鲜血溢出滴在米黄色的床单上炸开。

好疼……

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地夺眶而出，肖战拿沾了血的手胡乱摸了一把。

男人而已，他又不缺男人。更何况还是个不懂情调一点都不温柔的男人。只不过是帅点而已，帅男人多的是。没什么好伤心的，走了就走了。

没有王一博，照样可以完成计划。本来也没打算发展成这种关系的不是吗。都是因为王一博精虫上脑，才让他受这么多罪。

肖战就这么躺着，他什么都不想干，刚醒的时候还饿得难受，现在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就那么仰躺着看着天花板，脑子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彻底转换成夜色，夜晚市中心的霓虹灯透过窗子成了这间屋子唯一的光源。

肖战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好冷……

他想揪揪被子都没有力气。

恍惚间只听见卧室的门打开的声音，家里还有人吗？还是他的幻听。

一只修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晃，帮他裹紧了被子。手掌覆在肖战的额头，温热得好舒服。

那人把床头的夜灯打开才发现肖战已经自己把针头拔掉，他皱着眉，赶紧低头查看肖战的手背。

血渍已经结痂，大块的淤青覆盖在细嫩的皮肉上，手脚都是冰凉额头却冒细汗。

肖战恍惚间，觉得这个人好像王一博。

是做梦吗？这个人走了都要在梦里回来找他真的很讨厌……

肖战再醒过来的时候，沙发里窝着一个人正在玩手机。

“你醒了，正好针也打完了。”那人起身查看肖战的状况，利落地给他拔了针，问：“还头晕吗？”

肖战摇摇头。

“行，退烧了。好好休息。”

没等肖战问话，他就收拾好药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这大概是王一博找来照看他的医生，这个小孩到底还是挺贴心的。

肖战胃里空空的难受，想起王一博说外面有吃的。刚出了卧室，就听见这人在争辩：“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冲动，把人玩这么狠！也不怕人告你！”

只见那两个站在餐桌前，发现肖战出来了，六目相望。

“呃……人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一博。”那人跟王一博使了个眼色立马闪人。

“饭热好了，吃点吧。”王一博指指饭桌。

肖战还有些晃神。

他刚刚没走吗？为什么不走？

他端起一碗白粥，一勺一勺地往嘴里灌。温热的食物下肚，他的身体才开始真正由内而外地暖起来。

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僵持。

肖战扭头看了看表：“十点了。你回学校吧。”

王一博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抱枕，不为所动说宿舍门已经关了。

他不想走谁也劝不动，显然就是不接受肖战让他别再来的事，肖战心里倒是有一丝雀跃。

不再理他，找出手机，发现窦鸥念申请成为他的微信好友。

他今天没去上班，王一博也没帮他请假。窦鸥念不放心找出通讯录给肖战打了电话但是被拉黑了。他加上肖战的微信询问肖战的情况。

肖战瞥了一眼在沙发上装模作样看电视的王一博。

【窦总昨天太累了，所以就在家休息了一天，明天会去公司。电话的事估计是我睡迷糊了不小心摁到，抱歉已经号码拉出来了。】

肖战吃完饭故意把碗筷留给王一博收拾，自己美美地回屋躺着刷手机。

不一会王一博也跟进来，蹑手蹑脚地从另一边上来。躺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肖战用脚踹了踹他：“你去客房。”

对方就跟睡着了似的，怎么踢也没反应。

等肖战关了灯躺下，王一博才转身过来从身后环住肖战的腰。

王一博早晨还有跑操，学生会记名的学姐对他一向宽容，导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慢悠悠地给肖战买完早餐才到了学校。

他今天本来没课，但是上周报了美术学院老师的公开选修课。王一博报了美术学院的课。

纪李觉得王一博是不是有点认真了。

王一博很自然地点头承认。

纪李顿时觉得太阳穴突突：“他给你下蛊了？他现在是你姐夫！”

“他们结婚之后就没见过面了。”王一博依旧平淡地说。

“那也有名分啊！”纪李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他们没见过面？”

“我就是知道。”

肖战随便吃了一些早饭，就抓紧到了公司，窦总听说他来了，过来关心他的情况。肖战为了表达歉意中午便请他吃饭。

“这次的项目董事会那边很满意，准备着手让你交接年底的那个项目，不过有个条件。”窦总切了一下小块牛排，放进嘴里。

年底的项目——每年总部都会跟美国的总部合作。

这个项目自从境内公司成立以来就一直在了。肖战若有所思，表面却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葡萄汁问：“什么条件？”

“这个项目一直是我在负责，这次你们部门主要负责辅佐。不过也没关系，他们重视你是看得出来的，这次也会认识一些老前辈，还有美国那边的人。都是可以发展的人脉。”窦鸥念说。

就是打杂的吗，不过也没关系。做什么不重要。

肖战微笑着欣然跟窦鸥念碰杯：“那就请窦总多多照顾。”

“客气。”

窦鸥念是很看好肖战的，做事稳妥性格又不张扬。

这段时间他也听说了不少圈子里对于肖战的恶意评价，无非就是大家对他还不够了解，这样的人不该承受那么多莫须有的恶意。

“对了，晚上在楼上图书馆有个酒会，你想来么。”

图书馆指的是他们公司顶楼开的那间威士忌酒吧，酒吧采取发放会员制，能在那里办的酒会到场的都是顶层的精英和小年轻富二代。

窦鸥念这是在有意帮衬他呢。

“可以啊，不过今天是周五，我下午要去学校上课。等我下课估计得五点钟了。”

“不着急，这里八点左右才开始。”

“哪也不去。”

王一博正在补这几天落下的作业，手指噼里啪啦地在机械键盘上打字。

“为什么不去啊？听说小顾今晚还带了两个小顶流呢！”

“那种聚会劝他别出洋相。”王一博冷言。

“我告诉你今晚窦鸥念也去，说不定你家姐夫也要去呢。今晚来的都是圈里的那些人，他好不容易攀上你家关系，不得赶紧来混个脸熟？”

打字声突然停住，王一博冷目扫了纪李一眼。

“好好好，我说错了。但是我觉得肖战肯定去。”

纪李手叉腰，拍拍王一博的肩膀离开了他的寝室：“请柬发你手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