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脚步声重重地砸在梁瞮心上。
直到外面听不见响,梁瞮绷成弦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像随风摇曳的枯草。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半晌,林衡薇开口,缓缓道:“没伤到哪吧?"
“……”
梁瞮只感觉揪心,脑袋里乱七八糟不知道怎么办,第一次带回来同学还发生这种事。
“妈,听我的。”梁瞮张了张嘴想把离婚吧三个字再次说出来。
“大人的事你少管了,回去吧。”
梁瞮离婚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林衡薇几个字怼了回去。
“我他妈是不是有病!我他妈闲的不上课回来看你!”
梁瞮强撑着身子,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凸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顾玺没听清后面说的什么,只是看着梁瞮蹲在地上好半天。
“走吧。”
俩人走到小区门口都没说一句话。梁瞮气的站不稳,有些痴傻的半倚着顾玺肩膀,静静等着出租车。
顾玺还停留在刚刚发生的一切,心想梁瞮长这么大真不容易,以后再也不和他吵架了。
“——滴”
“去,去哪啊?”顾玺被吓一跳,问了梁瞮半天也没得到回应。
于是临时决定——回一中。
车子缓缓启动,顾玺如释重负地仰在后座上。出了小区就轻松很多。
下午五点的天微微暗淡,欲降的太阳正拼命散发着光,染的天空似画布般。
道路尽头,是紫云包裹着的晃眼的希望。
“我想吃点东西。”
顾玺愣了几秒,“停车!”突然一声喊,让开车的司机差点儿从车窗蹦出去。
“停停停停,停哪啊?”
“这个路口,尽快。”
“吃点什么?”
“商店。”
梁瞮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对面的小超市。
“来来来,看一看,买一买,新到的零食,买不了……”不得不说,卖货的大爷是真敬业,追在梁瞮身后一个劲的推荐零食。
“他有钱。”梁瞮指着身后一脸懵逼的顾玺。
大爷心领神会,扭头就朝门口那个看着就像富二代的富二代奔去。
一阵推销后,顾玺硬是在一家小店花费500+,随便还订了全班的奶茶。
一边的梁瞮被一墙花花绿绿所吸引,抱着五六包硬糖出了商店。
“去哪?”
“回校。”
“我去,这就是你说的吃东西?”
“吃点东西。”
回校路上,顾玺话少的可怜,梁瞮坐他旁边都感觉别扭,“你说句话啊。”骂架这种场面他见多了,顾玺怕是第一次见。
顾玺埋头嘟囔了一句:“害怕。”
“什么玩意?”梁瞮没听清,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顾玺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道:“吓着了,太吓人了,你爸竟然吼我。”
此时,梁瞮只想翻一万个白眼,要不是半路笑场了,他就当真了。
说着,就往梁瞮身上靠。
“去你妈的,滚滚滚!”梁瞮嫌弃地往边上挪。
“靠,爷今天舍命救你,一点儿感谢都没有?”
“好,感谢感谢感谢,拳头要不要?”
“不要,冷漠的人!”
回到班级已经是晚一了,俩人趁着下课的功夫从后门溜进教室。没想到进门就和老张撞了个正着。
“操。”顾玺吓得魂都飞了,老张侧着身子坐在他凳子上,手机屏幕里还是和玺爹正在通话的页面。
“旷课是吧,”老张一脸严肃,刚准备站起来把人往办公室带。
“老师,我胃疼,他上厕所撞见我了,怕……怕我出事去了医院。”梁瞮脸不红心还跳的挡在顾玺前面。
老张虽然一脸我不信,但是没多说什么,给玺爹打电话也只是汇报一下日常情况,旷课的事一点都没提。
顾玺瞬间被老张俘获了,除了好好学习,做牛做马都愿意。
等第二节晚课的上课铃响了,老张才把顾玺的座位让出来。诡异的是人家头都没回就走了。
班级一下炸了,收拾座位的收拾座位,喝水的喝水,唠嗑的唠嗑,简直比下课还放肆。
俩人非常疑惑的瞅向柳冰清,人家也着急忙慌的收拾笔袋,没有要管的意思。
“玺哥瞮哥一会儿有空不,去打麻将?”刘晓晨和杨国承牙都要美飞了的问。
“翘课啊?”
“啧,哪有那胆子啊,月考前最后的狂欢,今天没晚课。”
“操,怎么没人告诉我呢!”顾玺一拍大腿,“早知道就不回来的!”
一旁的袁畅溜到柳冰清那边问,“清姐,晚上打麻将不?”
“打啊。”边上几个人都愣住半天,柳冰清答应的真快。
袁畅高兴的牙都快飞出来了,硬是搂着杨国承转了好几圈。
“诶,那小子什么情况?”顾玺碰了碰刘晓晨的胳膊。
刘晓晨嘴都快咧到耳朵根道:“昨天,袁畅发誓要追清姐。”
“哎呦,呦呦呦,来真的啊袁畅?”几个人在旁边起哄,趁着人多赶紧往前跑,甩下袁畅和柳冰清两个人好远。
“打麻将?哪来的麻将?”梁瞮一路上就这一个问题。
“嘿嘿。”刘晓晨咧开嘴就笑,没说话。
当天晚上,六个人早早回寝室作妖去了。
“清姐,喝水不?”袁畅在寝室里忙左忙右,殷勤的很。
抱着五六瓶饮料,在柳冰清边上晃,完美的向顾玺诠释了什么叫“舔狗。
“你喝哪个?”柳冰清随手从袁畅怀里拎出来两瓶饮料,转头去问杨国承。
一旁的袁畅差点气死。
心里不知道和杨国承绝交了多少次。悻悻道:“你们自己玩吧。”然后坐在一旁点了根烟,自己生闷气。
刘晓晨大大方方打开床底下的一个包袱,里面是滚成一圈的被单,再扒开里面是白花花一堆麻将。
“靠,你小子行啊!”顾玺一脸震惊,麻将放床底下小一个月了也没被宿管查出来。
杨国承刘晓晨的寝室还算大,把梁瞮的学习桌抬过来周围还有两趟小过道。
顾玺梁瞮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开始哗啦哗啦摸麻将。
“哈哈哈,刘晓晨不行啊,这太烂了。”旁边几个人有意无意地说笑,袁畅的魂儿都要被勾去了。
没一会儿,就屁颠屁颠凑过来。
“玺哥抽烟不?”“瞮哥喝水吗?”桌上的人他问了一圈。终于把刘晓晨从桌上薅下来。
可能是水逆,一轮下来,袁畅连裤衩子都快输光了。
“不玩了!”
“操,别耍赖,说不玩就不玩了,总带有点惩罚吧。”杨国承伸长腿踹了他一脚。“说一件最后悔的是吧。”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袁畅气的脸通红。
“那你可倒血霉了,还带跟我呆两三年呢。”
“操!!我他妈争取考出十四班,离你远点!!!”袁畅气的脖子都粗一圈。
“你考哪我去哪。”杨国承一肚子的黑水往外冒,“更何况柳大班长不会离开十四班!”
袁畅简直气的没话说,鼻孔都冒烟。柳冰清没说话,咳咳两声表示抗议。
“开门!要查寝了!”外面阿姨突然一句话吓几个人一跳。
柳冰清眼睛都瞪圆了,赶紧把手里握着的一块麻将放回被单里盖住。刘晓晨反应更快,拽着桌布两个角用力一扯,把所有麻将都兜在里面,然后裹上被单就往床板底下塞。
混乱之际,顾玺和梁瞮随便抽了几本练习册铺在桌子上。柳冰清也非常鸡贼的从兜里拿出一根笔,就剩袁畅呆呆的坐在旁边。
“能不能查寝了?”阿姨还等在门口问。
“能能能!”六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阿姨进门刚要表扬各位回寝早还学习的时候,就看见人堆里一个黑色长头发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女孩?”阿姨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这个丫头是哪个班的!!”
"自己人,自己人!友军!!"几个人的眼睛瞪得比阿姨还大,生怕阿姨把这个十四班的宝贝给吃了。
“来来来,来这学习的!”袁畅舌头都捋不直了,“这不有梁瞮嘛。”
“对啊!”刘晓晨边解释边把阿姨往外送,“还有学习桌呢!这不快考试了,赶紧猛补一下嘛。”
阿姨将信将疑的往外推,“那就学到现在赶紧回寝啊!女寝也开始查人了,你我就先不报了。”
“谢谢阿姨!!!”没等柳冰清张嘴袁畅就已经扑过去了,那个架势离叫妈不远了。
“大惊小怪的呢!”
等阿姨走了,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袁畅非常情愿的把柳冰清送回去了。
“行!”顾玺坐在床边感慨,“我小学就送喜欢的女生回家了。”
“咦!”杨国承赶紧从顾玺身边弹开,“这不是心机boy嘛!”
“滚你大爷的心机boy!这叫先见之明。”
当天晚上,梁瞮心情不错,拆开俩大包糖准备送顾玺一点。
花花绿绿的糖,就……红的最好吃。行吧!梁瞮挑出来一堆红色糖扔在桌子上。
然后捧着一堆挑出来的糖,往隔壁走。“顾玺,我进来了?”
“诶诶诶,别……”没等顾玺说完,梁瞮把门已经推开了,模模糊糊看见白花花的一团,等对焦了才发现,这人他妈身上毛都没穿。
“卧槽,你裸奔啊!”梁瞮一下炸毛了,除了在澡堂见过这种情境之外从来没有过。
顾玺一下扯出来个半袖,手忙脚乱的挡,“谁让你进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梁瞮框一下关上门,拎着一堆糖在门口发呆。
顾玺耳朵唰一下通红,虽然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但是脸颊还是不自觉的发烫。
“咳咳,现在可以进了。”顾玺麻利地套上绿恐龙睡衣,门口的梁瞮也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真就听话把门打开了,俩人尴尬地对视了好半天。
“嗷……对,你吃糖吗?”正愣着的梁瞮突然想起来正事,大方的拿了一包糖放在桌子上。
顾玺的寝室说不上干净,但是很有风格。梁瞮进来就感受到了一种每天寝室都不合格的风格。
靠床的一面墙被贴成紫色,上面还有各种游戏漫画。连天花板都没能幸免。
“这是?”梁瞮瞅着一个拴着麻绳,半飘在空中的照片。
“嗷,就照片啊。”顾玺慌里慌张把照片转过去,剩下几个半挂着的照片也都背面对着梁瞮。
梁瞮撇了撇嘴憋着笑——“你是不是一屋子违禁品,什么都不让看。”
“就照片而已。”
“哦。”
“哦。”顾玺也跟着梁瞮叫了一声。
可是梁瞮这老狗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不给我看照片就盯你一晚上。
顾玺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给自己做了足足一分钟的疏通,才不情愿的把照片转过来。
“操,”梁瞮被吓一跳,照片上一个大概七八岁的男孩,剃的寸头,看样貌和顾玺很像。那男孩一手叉腰,一手高举耶的手势,隐隐还能看见掉了两颗板牙。
“帅……”
“滚啊。”顾玺强憋着笑,脸颊泛起红,“这照片刘晓晨都没看过!”
“帅!”梁瞮更大声的叫了一句,真还有奇葩拿丑照做收藏的。
“操,滚滚滚滚,我要睡了。”顾玺简直无法直视那照片,傻到冒烟。
“这道题啊,非常的经典!”
“这道题啊,月考必考!”
“这道题!很重要!”
张森啊林一大早上不知道磕了多少药,扯着嗓子喊。
一张卷子二十道题,二十一个重点。
顾玺架着胳膊瘫在桌子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昏死在学校。
前座的袁畅已经睡仰壳了。
看他俩上课简直像渡劫。
“顾玺,起来!这么好的天,这么有朝气的年纪,这么帅的小伙子,还有这么好的同桌,你就不能……”张森林的嘴像机关枪,突突个不停。
顾玺只得强撑着眼皮,懒散地从座位里掏出一张网格纸。
无聊的用黑笔在上面划着。
顺便还回了老张一句:“也就同桌不错。”
忘带眼镜的老张,迷迷糊糊看见顾玺动笔了,瞬间感觉热血上头,骄傲的不得了。
一道大题绕得梁瞮头疼,三百多字小作文似的前提,差点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诶诶诶,好看不?”顾玺一胳膊肘捅得梁瞮画的圆飞出去大半。
“操。”
梁瞮刚想骂,就看见顾玺举着一个由小黑格组成的字--——骚。然后一脸坏笑地瞅着他。
“这字太适合你了。”
梁瞮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三句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顾玺识趣的把身子转过来,没再打扰他。
几个图形印在梁瞮脑袋里不断变换、重合,一串串公式凭空飞出来。
读了不知道多少遍,每个字都刺激着梁瞮的大脑。
随着最后一个字完笔,梁瞮长舒一口气,解题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一旁的老张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就溜到顾玺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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