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的假的其实都不重要。在回家的路上肖战打电话订好餐，是他小区门口的私房菜。

他的胃不好，平时的饮食需要科学规律。平时都是按照店里的菜谱订了月餐，今天多一个人得提前沟通好。他们到家时，菜就已经放在楼下的外卖柜里。

王一博蹭吃蹭喝当然得付诸一些体力，他提着袋子跟在肖战身后，看他刷卡进门。

“你光脚吧，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给你。”肖战说完，接过王一博手里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拆封。

王一博答应一声，就在肖战家里闲逛。家是一梯两户的平层，极简风格的装修但是挂了不少画在家，挨着柜子和茶几的地毯上散落着几卷画轴。肖战的家里没有电视，整面墙做成一个顶到顶的书柜。书柜的中间几格摆着一些彩色的石头。

王一博指着这些石头问：“这是什么？”

“矿物颜料。”肖战道，“饭好了去洗手。”

“奥。”

两个人吃饭都很沉默，房间里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你今晚打算住在这？”肖战低着头吃了一口米饭。

王一博愣了两秒钟，说：“也不是不可以。”

“我明天上午没课，你要是上课我不送你，自己去。”

“好。”王一博答应着，吃了一块肉，裹着糖汁的肥肉甜腻腻的。

“你们新生不查宿？”

“不查，就是早晨跑操。”

“嗯。”肖战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放下，去了里间：“吃完收拾了把垃圾放门外。明天早上走的时候带下去扔了。”

王一博嗯了一声。

肖战吃得很少，只吃了几片菜叶子。那两盘子肉菜一筷子都没动，估计是特地给他点的。但是也不排除跟他一桌子吃饭没什么胃口的可能。

王一博撇撇嘴，将外卖都收好。

卧室的门半开着一条缝，王一博推门进去就看见肖战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睡裤。脖子上盘了几圈猩红的吻痕，零散的淤青一路延续到锁骨和胸，他愣了两秒，肖战没锁门他没以为是这种画面。

王一博咽了一下口水。

“客房往里走。”肖战背对着他，掏上睡衣遮住了旖旎的痕迹。

他绕过王一博但是被抬胳膊拦下。

“我不睡客房。”

肖战抬头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到一起：“那你就睡沙发。”

“我要跟你睡。”

“王一博你什么毛病？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姐… 啊！”

夫还没说出口，肖战被猛地推到门板上。王一博的手掌真是大，推在肖战的肩膀上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肩膀。

“姐夫。”

王一博的头埋下来，鼻尖触碰到了肖战的锁骨：“我知道你是我姐夫。你不让我跟你睡为什么把我留下？你在矜持什么？承认我操得你很爽有这么难吗？”

热气喷洒在肖战的颈侧，将昨天的记忆唤醒，他忍不住地颤栗。

“我明天有事，真的不做。”肖战抿了一下嘴唇。

“明天你没课。”

“你爸让我去总部空降做设计总监，明天我去交材料。”

王一博听了头抬起来，挑眉道：“他怎么给你安排那么重要的活？”

肖战轻笑道：“瞧不起我？”

“不是。”王一博松开肖战，在床上坐下：“总部那群高层都是精英里的精英，我当时去他们也很不服。你空降过去，估计明天没什么好脸。”

“谢谢提醒。”

肖战转身要出去，王一博又说：“做老师不好吗？为什么要去那凑热闹。那不适合你。”

“我没有选择啊。”肖战苦笑。

第二天要去公司交的材料肖战已经提前准备好，今晚他计划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一遍。

他不紧不慢地做事，资料一字一句看过去之后，又找了几摞画稿翻看。看似忙碌实际上他只是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等到十二点多，肖战才蹑手蹑脚地回卧室，卧室只留了床头的小灯。

人窝在被子里，把被子顶出一个山包。中央空调嗡嗡地工作着，肖战打开窗头加湿器。小心地掀被子上床，刚躺下旁边的人就粘上来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王一博的嘴唇湿润润的，贴在肖战的后脖颈又痒又麻。

“工作完了？”王一博声音有些沙哑含糊，又像是半梦半醒的嘟囔。

“嗯。”肖战有点心虚：“还没睡？”

“等你。”

“你明天起不来可别赖在我头上。”

“不会。”王一博轻轻亲了一下肖战的耳垂：“总部ceo叫窦鸥念，做事干脆，嘴上刻薄。你跟他打交道多了就知道他认可一个人比登天都难，要是不给你好脸也不用在意。”

肖战撑起上身回头脸来：“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王一博顺势抱住他的腰，把脸贴近肖战的睡衣里：“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些才把我留下的吗。”

“……”被这么干脆地拆穿肖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肖战觉得王一博心里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罢了。之所以顺着他的计划告诉了肖战他想要的东西，那也是只王一博纯粹的成全。

第二天一早肖战睡醒时一摸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现在才六点钟，天都还蒙蒙亮。身边的被子有些温度，人刚离开不久。桌子上摆着小米粥和几个小菜，看包装是楼下那家私房菜馆的东西。

早晨九点公司陆陆续续地有人打卡，今天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提早到了公司，整装齐备，两眼放光。董事长的新女婿今天要来上任的消息传遍公司上下。

肖战被窦鸥念的秘书领进来，齐整的高定西装、手上的名表再搭配上模特般的身材和长相，走到哪都能引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即使大家知道不能躁动得太明显，但是当真正亲眼看到肖战的那一刻也是实在忍不住脸红心跳。

公司内部的聊天群也炸开锅，不同角度的照片刷屏直到肖战进了经理办公室才罢休。

〈这就是新女婿！好帅啊我的天！我要哭了！

〈照片已经很帅了，可你们能想象吗？真人比照片帅一万倍！

〈新女婿已经到了吗？我还在路上堵车呢！

〈已经进窦总办公室了，可惜这样的美人要被窦总摧残了。

肖战被秘书领进办公室时窦鸥念正在打电话，他的西装敞开着，看见人进来冲秘书点了下头继续回过身去说电话。

秘书示意肖战坐下，帮他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

窦鸥念在晚宴时已经见过肖战了。但也只是远远的，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他瞧不上凭家里关系上位的空降，更何况肖战这种身份，在空降里也算是最不体面的一种了。

他的电话不紧不慢地讲了半个点才算完。

“不好意思，久等。”窦鸥念在肖战对面坐下，开口问道：“一悯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肖战微笑着回答，即使知道对方故意想让他难堪。

“奥，那天晚上本来想跟你们打个招呼谁知道你先走了。”

“那天身体不太舒服。”肖战说。

窦鸥念靠在椅背上：“身体重要。也没什么事，最近接了一个项目准备交给你负责，具体细节下午开会会说。”

说完肖战就被请了出去。

王一博说得没错，真是没什么好脸色。做了一上午冷板凳什么也不交代，没有人做正式交接，没有过渡期直接砸给他一个大项目。

公司里所有人都有条不紊，不会做领导交接还这么混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特地招呼他的。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打压一下。

肖战坐在办公室里，手底压了一摞项目计划书。就在最忙的时候，盯着所有人的目光早退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新女婿开完会就走了，窦总的脸色铁青。这是完全不把窦阎王放在眼里。

肖战倒真的不是为了要反击窦总，他是真的有事。肖平今天下午打电话提醒他，预约的时间就在今天。

驱车赶往京郊的墓地，肖战手里捧了一束小苍兰，放在碑前说道：“爸，我来了。稍微耽误了点时间。”

“您也知道了吧，我跟那个人的儿子的事。您可别怪我自作主张。”肖战在墓前的台阶上坐下，“我最近真的好累，就在这休息一会。你不许嫌我烦哦，寿星最大。”

每年肖战过生日，他都会来看爸爸。他坐在碑前，闭目像是睡着了一样。直到太阳全部落下才离开。

山里的风开始变得阴凉，好像这里的夜晚永远都只有冬天，他每次来却总是忘记给自己多加件衣裳。

回家正赶上堵车等他到家已经将近十点钟。

王一博在地下车库的电梯门口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看见肖战的车来了，想迎上去，一迈步子发现自己腿都站直了，麻得厉害。

肖战从车上下来，头发被风眼睛泛红吹散了，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又颓废又委屈。

他第一次见肖战这副表情，就算他之前那么欺负人，肖战都只是一笑而过，最多会发发小脾气。他都不知道这个人还能委屈，还会有像一个瓷娃娃一样脆弱的时候。

你下班去哪了？我去公司没接到你。

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王一博把地上的袋子提起来，说：“今天辛苦了，我买了门口饭馆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