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没好气道:“大晚上的你在瞎折腾啥?把人都赶走,你供我使唤吗?”
温客行眉开眼笑:“能被阿絮使唤是小可的福气,小可一定亲自伺候阿絮。”
周子舒抬了抬眼,扫视了温客行一圈道:“我还是喜欢腰细,腿长,我见犹怜的女子伺候。”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几个女子怕被打发走,立马紧跟着周子舒离开。
若飞看着吃瘪的主人,笑的一脸嘚瑟,不怕死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就这样一行人打打闹闹几日,便来到了蜀地。
周子舒下了画舫,毫不留恋地抬手道:“江湖有缘再见,就此拜别。”
蒹葭赶忙背着包袱,跟上周子舒,一边回头张望着。
“公子,那个温公子没有跟上来了。”
“嗯。”周子舒不冷不淡道,听不出喜怒。
这个人武功莫测,一路上跟着自己,虽没有恶意,但终归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蜀地民风剽悍,路上的行人大多都非常壮实,给人一种粗犷之感。
周子舒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又长得俊朗出尘,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蒹葭左右打量了一圈,靠近周子舒小声地说道:“公子,这滁州城来来往往的江湖人不比广陵城少。”
周子舒点点头:“小心行事。”
两人入住客栈,午时周子舒独自一人离开客栈,打算去附近转悠一下,找个酒铺喝喝酒。
路过一条小巷时,传来了兵器砍伐声。周子舒本不予理会,可巷子里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了他耳朵里。
“抓住他,这小子就是天山派张天师遗孤!”
“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抓住他逼问出画的下落,我们兄弟几个就发达了。”
周子舒站在巷口,冷冷地看着里面打成一团。
一个青年已经身中数剑,血流不止,依旧拼尽全力地护着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
仔细一看,看得出那孩子虽然衣着破破烂烂,但用料都是上好的锦缎。
“家主,我愧对你的信任,难道今日小公子注定在劫难逃了吗?他才十二岁啊……”青年仰天大哭。
只见那个小少年,虽被人追杀自身难保,却不肯卑躬屈膝,低头求饶,还拼命护着伤痕累累的青年。
追杀的人并未因此手下留情,下手更快更狠,刀刀致命。
周子舒看着艰难求存的少年,又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在暗卫的护送下九死一生,拼尽全力活下去的模样。
当初阿衍,是不是也曾被追杀得无路可逃?他活下来了吗?
周子舒戴上面纱,不再多想,踩着几根竹竿借力而上,顺势将几根竹竿踢向人群。
竹竿轻巧的穿过几人身体,将追杀的几个大汉串成一排。
周子舒走过去,扶起青年,给他诊脉,脉若悬丝,全靠意志支撑着。
周子舒看着少年期盼的眼神,还是如实相告:“我会尽力救他,但也只是增添他的痛苦。”
少年扑倒青年怀里,捂着他的伤口哭道:“阿叔,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就一个人了。”
青年艰难地伸手擦干净少年的眼泪:“我终究是辜负了天师的信任,孩子,对不起。”
周子舒看着眼前的一幕,何等的似曾相识。
当初护送自己的八十一暗卫仅存一人。昆仑宫本就不理会世俗纷争,居安一隅,可因为自己的到来,刺杀不断。
老宫主也在接连不断的刺杀中溘然长逝,宫里的老人为了保护自己,不断的离去……
十五岁的自己,看着江河日下的昆仑宫泪流不止,老宫主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断送在了自己手里。
无奈之下自己只得率领残部,依附他人,在刀尖舔血的江湖和尔虞我诈的朝廷之间周璇,换取一线生机。
也是凭借着这线生机,周子舒将昆仑宫改头换面,变成了现在初尘宫。
“跪下,磕头。”青年伸出手指,命令道。
少年一时间不知所措,但还是乖乖地跪了下来。
青年抓着周子舒的衣摆,费力道:“我虽不认识你,但看你不像十恶不赦之人,求你帮我照顾这个孩子,将他带到唐门。”
不像十恶不赦之人,周子舒自嘲地笑了笑。当初为了活下去,自己的手上可没少沾无辜之人的鲜血。
依稀间还记得有个很漂亮的小女孩跟自己说:“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像仙人一样,你是来救我的吗?”
那一双满是希望的水灵灵的眼睛,是自己每个午夜梦醒时的噩梦。
他至今还能感受到,那个小姑娘温热的血溅在自己脸颊上,是那么的热。
从此,他最厌恶鲜血,一见就觉得恶心。
“但我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你另寻高明吧。”周子舒淡淡道,说完便转身离开。
青年死死地拽着周子舒的衣摆,不肯放过一丝机会,恳求道:
“刚你说会尽力救我,我不要你救我命。只求你,可怜可怜这个孩子,让我安心的走。”
周子舒垂眸,看着他苍劲有力的手拼命的抓紧自己的衣摆,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如若是阿衍,会有人救他吗?他希望有。
青年看到了他脸上的动容,对少年叫道:“快,磕头,多磕几个头。”
少年朝周子舒站立的地方扑通扑通,扎扎实实磕了几个响头,把额角都磕出了血来。
周子舒受了少年六拜,扶起少年道:“我会把你安全送到唐门,至于后面的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周子舒说完这句话,青年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少年扑在青年怀里失声痛哭,眼泪将本就脏兮兮的脸颊弄成了一个大花猫。
周子舒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哭完。这孩子虽可怜,但至少还能哭。
当初的自己,可是哭都不能哭,更是不敢哭。
少年宣泄了一阵子,嗓子渐渐哑了,把尸体拖到城外,找了一块荒地埋了。
周子舒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操持,他该自己成长。
等他收拾妥当,周子舒似安慰般,顿了许久才道:“人终有一死,他为你而死,自己也认为死得其所。也算没枉活这一生。”
少年抬起蓄满眼泪的眼睛,盯着周子舒问:“那我也会死吗?是什么时候呢?”
周子舒以为少年在怀疑自己的武功不能将他安全送到唐门,便耐心安慰:
“我既答应了你阿叔,定然会将你全须全尾地送到唐门。”
少年虽然武功不济,毕竟大门派出身,立马明白了周子舒是误会自己了,便急忙解释:
“你的武功很厉害,我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只是你离开后,我恐怕也活不久了。”
周子舒不解少年为何如此悲观,江湖传闻天山派掌门人和唐门掌门乃是结拜兄弟,不说对他如同亲生儿子,至少不会亏待他。
看少年满脸落寞,周子舒并未继续询问,而是带着少年来到河边,递给他一块帕子道:
“自己洗洗吧。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不要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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