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人潮喧闹,谢允却是没了知觉丢了魂魄般,时影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太沉了,支撑了没多久就无力的倒了下去。
男人压在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气息除了惯有的玫瑰清香外,更多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让让!让让!太医来了!”
人群中忽然炸开一个声音,随即围在旁边的众人也很自觉的闪开了一条道。
时影被人抓起来的时候,谢允瞬间回神,不顾一切的将男人的腰搂住。
“你们走开!不要动他!”
“放开我!”
“小十!小十!”
谢允近乎绝望的嘶吼着,用力的扯着时影衣摆。
可是没用,他力气太小了,腹部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后整个人往后滚了好几圈。
“哇”的一口污血吐了出来,和不远处地板上那坦血迹遥相呼应。
看着时影被抬走的那一刻,谢允才真的怕了,那只拿过簪子染着血的手抖得不成样。
一次次撑着身体站起来,一次次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五脏六腑绞痛得让他生不如死。
“来人啊!把他抓起来!敢刺杀大祭司!我看是嫌命长了吧!”
刚刚还匍匐在地上哀嚎的世子此刻扶着那近乎畸形的手,颤巍巍的指着谢允,脸上满是狰狞。
两个大汉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人一边死死的压着谢允,将人的手用力的拧到背后扣着。
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嘴上怒骂着谢允不知死活,可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谢允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死死的盯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终于是撑不住昏了过去。
***
幽暗的地牢里,谢允被随意丢弃在草垛上,身上纯白的衣袍已经染上的鲜血和污垢,裙摆处还破破烂烂的。
整个人了无生机,像个破碎的娃娃。
黑暗中,谢允只觉得浑身那刺骨又熟悉的凉意从骨子里蔓延出来,沿着神经末梢四处流窜,像是要将他活生生冻成僵尸一样。
明明是暮春时节,但谢允眉毛上竟然染上了一抹薄霜……
地牢的门哐当一声被拉开,一个身穿铠甲人高马大的士卒将手里硬邦邦的馒头砸在了谢允身旁的地板上,弹了一下又直直的砸在谢允脑门上。
“快吃快吃!别死在里面,晦气!”
士卒粗声粗气,说完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谢允是被冷醒的,也是被疼醒的。
眼睫微微轻颤抖落几粒雪花子,入目的一切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里是……书里面看到的九奚关押犯人的地牢吧!
他把他们的大祭司刺伤了!
对了!小十呢?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怎么样?
谢允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跑到门边拍着门,张嘴想要喊人却发现牙齿哆嗦得厉害,根本讲不出话来。
他想问,小十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他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前的时影只是骗了他的大祭司,完全忘了这是这个人,贴心的给他喂药、带他去买衣服、去逛街、去吃好多好吃的……
地牢里很昏暗,满地都是乱爬的虫蚁,间或有几只老鼠从谢允脚下窜过。
要放在往日他这个尊贵的小王子早就吓得哇哇乱叫了,可现在谢允更害怕的,是时影受伤,会不会死……
谢允感受到那只拿过簪子的手黏糊糊的,一低头才发现满手都是血,已经干涸了。
谢允就像疯了一样用手在地上摩擦,试图将那象征着罪恶的血擦干净,原本白皙的手也在一瞬间染上了污垢,流出来温热的血液……
就像五姐说的,和亲是回家大事,他蓬莱最尊贵的小王子都没法改变,小十呢……
谢允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何那般决然的扎下去……
或许是疯了吧!
“哐当!”牢房门再一次被用力推开,这次进来的不只有刚刚那个士卒,后面还跟着好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一看便是王子皇孙。
站在人群中畏畏缩缩的那个谢允记得,正是傍晚时被小十折断胳膊的世子,此刻那只断了的手打上了石膏挂在胸前,惨兮兮的。
“大哥,就是他!白天不仅翻我白眼,还让大祭司断了我胳膊,最关键的是,这个狗东西竟然恩将仇报!打我没关系,竟然敢刺杀大祭司!”
世子用健全的那只手指着谢允,眼神里满是挑衅。
为首的男子一身宝蓝色长袍,腰间还挂着一块羊脂白玉玉佩,手拿着一把扇子倒弄,听到世子的话,那扇子就落在了谢允头上,轻轻敲着,眼神满是戏谑:
“就是你?敢动大祭司的人?”
谢允偏开头不看眼前这个满脸阴翳的男人,不屑的哼了口气。
男人也不恼,又用扇子挑起了谢允下巴,仔细端详后刻意凑近道:“还是个美人胚子呢?”
男人又轻佻的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暧昧道:“是个小坤泽吧!闻这醉人的花香,应该还是个蓬莱小坤泽吧?”
谢允试图挣脱男人的束缚,奈何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挣脱无果反倒是自己被拌了一脚摔在了草垛上。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坤泽就这么被处死了可真是可惜!要不跟了哥哥,哥哥带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男人蹲下身,伸手捏住谢允下巴,可手指刚碰上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将谢允甩开。
“怎么这么冷?见了鬼了!”
谢允微微浅笑,努力控制住哆嗦的牙齿,气若游丝道:“公子说的话可当真?带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见谢允忽然这么配合,男人反倒是一愣,笑道:“那当然,本王可是当今镇北将军的嫡子,当今皇后乃本王嫡亲姑姑,本王更是自打出生起便封了梁王,这世上就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说起自己的身世,梁康脸上是满是高傲,似乎在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人。
“那我这一身隐疾公子可否救治?”谢允笑得一脸风轻云淡。
“你说说!什么隐疾?这世上还没有本王找不到的名医!”语气依旧是管有的狂妄自大。
谢允抱紧自己早就冷得马上要僵硬的身体,牙齿哆嗦道:“透骨青……”
梁康脸上的笑瞬间龟裂,一脸惊恐的看着谢允:“怎、怎么可能?魔教的透骨青不是早就失传了吗?怎么会在你身上?”
“命不好,自小就染上了!要是公子能治得了,小的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谢允半靠在墙上,嘴角还挂着鲜血,衬托得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语气满是漫不经心,那样子就像说“透骨青”是普通的风寒一般。
梁康一脸嫌弃的看了眼谢允,抬脚毫不客气的踢在了谢允僵硬的腿上,低低咒骂了一句晦气后便转身往回走。
“大哥!不教训教训那小子?”
世子屁颠屁颠的哥跟在梁康后面,咬牙切齿道。
只见走到梁康骤然站住,转头一把拍在世子头上,骂道:“他身上是透骨青!透骨青知道什么毒吗?天下无解的七大奇毒之首,那血是含有剧毒的,染上一点便能让你当场毙命!”
世子像是被吓住了,僵在原地打了个寒颤,转头撇了眼地上的谢允,狠狠晃了晃脑袋屁滚尿流跑远了。
谢允低头看了眼自己那满是血的手,无奈的笑了笑。
体内新一股寒意袭来,谢允这次感觉自己是真要扛不住了。
往常他发病,母后都会给他将宫里所有的炉子都点燃火,将他围在中间暖炕上,棉被一层一层往上叠。
可这一次没有,什么都没有,不远处没关紧的窗户还呼啦啦往里灌着寒风,更冷了。
谢允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住了,眼前甚至出现了小十那愤怒的脸,他会怪自己吗?会恨自己吗?
会吧……
毕竟是自己刺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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