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子真终于幽幽转醒,捂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坐了起来。魏无羡昨夜等回信等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此时正四仰八叉的扯着呼。
子真下床轻轻推了推他:“师父,师父!醒醒,我们怎么回来的!”
魏无羡眼睛眯开一条缝,突如其来的光亮一时让他觉得有点刺目,轻轻抬手遮挡却发现浑身酸疼。
“嘶!这身子骨真的是不堪一击呀!”魏无羡一边自嘲一边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要巳时了!”
魏无羡抬头环顾四周,透过支起的窗棂,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的钟炎,用他一直背着的那把不俗的剑在院中帮曾婆婆劈柴。
子真顺着魏无羡的眼神望去,看见这个曾经“骚扰”过他们的人,内心一阵反感,“这怪人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魏无羡本想解释钟炎其实是他的师叔,然而又想起他昨晚的叮嘱,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淡淡说了一句:“昨晚是他救了我们。”
子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这时钟炎似乎听见屋内的动静,劈完最后一捆柴火,挪到曾婆婆的灶间,之后来到魏无羡窗前,透过窗户询问道:“可否动身?”
子真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急什么!我师父还伤着呢,我们休养几日,你自便!”
钟炎也不生气,直接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就要离开。魏无羡顾不上酸痛的身体,一边龇牙咧嘴的穿好衣服,一边打着圆场:“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昨晚要不是钟炎兄,咱俩早就成了那鴸鸟的盘中餐了!”
“钟兄,你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我们昨晚说好一路同行的。走走走,这就走!”
子真半天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魏无羡已经招呼着他收拾东西,跟曾婆婆告别去了。
待子真收拾妥当,牵着小苹果出来,魏无羡简单的跟他介绍了鴸鸟的情况,三人一起出了寨子。
行至涪陵郡,钟炎顿住脚步,对魏无羡道:“魏公子,二位可先行一步,钟某在涪陵郡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一二,结束后我自会赶上。”
魏无羡瞧出钟炎不愿自己跟着,加之子真一路也扭扭捏捏不愿多言,便也不再强求,骑着小苹果出了涪陵郡。
直到看着二人慢慢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钟炎才转身淹没在喧闹的人群里。
途中,魏无羡问过子真为何如此讨厌钟炎,子真竟耿直的回他,怕钟炎和他抢夷陵老祖大弟子的位置!魏无羡一听哭笑不得,那可是他的师叔呀!
因为想要快点除了鴸鸟回去见到蓝湛,去往大梵山的这一路,魏无羡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情,一直驴不停蹄的赶路,不出半月,就和子真来到了大梵山脚下的佛脚镇。
佛脚镇本就是一处偏远的山脚小镇,镇上大多是一些原住居民,身着布衣,勤劳朴实。魏无羡只需一眼,便能看到不远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向村民打听着什么。
“温宁,思追!”魏无羡声音不大,但在略微空旷的街头却显得掷地有声。
前面二人回过头来,正看到子真兴奋的挥手,“思追!思追!”温宁和思追向村民道了谢,便赶紧向魏无羡这边跑了过来。
“公子,魏前辈!”虽然数月未见,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但温宁叔侄二人还是规规矩矩的向魏无羡见了礼。子真见状也连忙向温宁行礼,“鬼,呃,见过温前辈。”
温宁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欧阳公子,不,不必多礼!”
魏无羡见温宁还是这样一幅老实巴交的样子,却总是被人叫做鬼将军,心中难免升腾起一丝苦涩,世人多的是以讹传讹,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从不关心事实真相,从未有人愿深究事情的始末原委。
难得再见,魏无羡不想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伤感情绪扰了心情,打笑着眼前的三人:“唉,差不多行了啊,这拜来拜去的,是要拜个天地出来吗?”
这样没个正行的魏无羡,子真这几个月早已见怪不怪了,而温宁和思追却从心里由衷的怀念和高兴。
“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开心之余,温宁又问道。本想着经过观音庙一役,魏无羡必定会留在云深不知处,就算外出,含光君也必然会一路相随。可眼前这形势多少有些让他意外。
魏无羡怎会不明白温宁的意思,只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赶紧识趣的转移话题,“你们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岐山的事情都办完了?”
温宁木讷的点了点头,思追也恢复了蓝氏思追的模样,一板一眼的回道:“嗯,魏前辈,我和温叔叔在岐山为族人立了衣冠冢,小住了一些时日,准备赶回姑苏呢。”
子真听后,上前搂着思追的肩膀,兴奋的说:“真是巧了,我们追着一只鸟过来的,既然遇见了就先别回姑苏了,待咱们一起抓住了那只鸟,再回不迟!”
温宁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对魏无羡道:“公子,刚刚我们听这里的村民说,近日这镇上已经有好几人失踪,有猎户进大梵山,发现过一只特别大的黑鸟,不知道可有关系。”
魏无羡一听,更加证实了他与钟炎的猜测,只不过看来死魄已经无法满足鴸鸟,这畜生已开始用活人为祭了。开口问道:“可有通知当地驻镇仙首?”
“尚未”思追答道。
“也好,那我们先走一遭,会会这鸟!”魏无羡对着温宁打了个响指,开口道:“走了温宁,该好好教教这些孩子们了!”
两个小辈一听,就知道这是夷陵老祖要亲自开展夜猎教学了,摩拳擦掌,两眼放光的看着魏无羡。
说话间,四人就进了大梵山,此时天已擦黑,透过一层薄云,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枯树洒下,山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偶尔夹杂着乌鸦惨淡的低鸣。
子真用发抖的手紧紧抓着思追的衣袖,走在前面的魏无羡看见后面如连体婴一样的二人,不由起了逗弄之心。突然手举陈情,护在面前,惊恐的大叫一声。
只见温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魏无羡面前,警惕的看着四周,而身后的两个小辈,思追只是脸色煞白,仪态举止还算过得去,子真就完全没有了体面可言。
魏无羡一看心中顿时懊恼不已,为何明明他和蓝忘机也相差无几,可教出来的孩子差别这么大!真是气煞人也!
“欧阳子真,你好歹也跟我混了这么几个月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其余三人一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又是魏无羡灵感突发临时加的考题。子真放下思追的衣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袍,一边埋怨起魏无羡:“师父,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这种把戏!”
听到那一声师父,这下轮到温宁和思追目瞪口呆了。
“公子,你……”
“魏前辈,您,您收子真为徒了?”尤其思追,听到那声师父,惊讶之余,内心难免涌起一丝失落。那是他的羡哥哥,是他一直念着的魏前辈,可如今一个魏前辈,一个师父,亲疏立分高下。
魏无羡看出了思追的落寞之色,赶紧解释道:“小思追,小阿苑,不要难过啦!你现在可算的上是含光君的关门弟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思追一听,赶紧摆手,“不是的魏前辈,含光君很好,我只是,只是担心……”担心他和魏无羡的关系会疏远。思追心知自己这口气怄的实在不该,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无法开口。
魏无羡看着思追患得患失的样子,十六年前那些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又从脑海深处涌现了出来。那个抱着自己大腿的阿苑,那个整日喊着羡哥哥的阿苑,那个被自己埋在土里还笑嘻嘻的阿苑。
蓝湛,多亏你救下了阿苑,让我十六年前的坚守得到了一丝馈赠。
魏无羡走向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思追的头,温柔的说:“傻孩子,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羡哥哥。”
思追抬头对上魏无羡笑弯的眉眼,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泪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子真见状,也松了口气,还好没伤了这个好朋友的心,又没心没肺的撞了一下思追的肩膀,开口:“就是,思追,不管何时师父心里都记挂着你呢!”
魏无羡一听,真想缝起他的嘴,“臭小子,你闭嘴吧,等你回了巴陵,就老老实实听你爹的安排!”
“谁说我要回巴陵了?”子真没什么底气的反驳着。他与魏无羡接触的越久,就越是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担当。离家这么久,他虽然对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心生眷恋,但个人有个人的责任,任谁也无法避于世外。
“你不回巴陵,难道你要随我回云深不知处吗?让你爹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腿!”
“你要回云深不知处?”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只是思追的惆怅明显一扫而光,子真却真真有点失落了!只有温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还未等魏无羡开口回答,就见前方跌跌撞撞跑来一人,所到之处,惊起一群飞鸟,在这清冷的夜里更显一片萧索。子真看着魏无羡,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又来!”
温宁眼见魏无羡握着陈情的手紧了紧,一脸肃穆的表情,当下明白,随即握紧双拳,死盯着前方的动向,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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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