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自从秋猎之后，顾以清就 不再以那个软糯可人的模样与谢无尘相处。

谢无尘回答：“一切都准备妥当，只是少了周长青，只有祁音然一个人的话，胜算少了一层。”

顾以清明白，谢无尘不想将周长青推上风尖浪口。不然最先被开刀的可能就是周家。

他轻声：“我这里有一个人选，他是当年我祖父留下来的侍卫。只是看你肯不肯用。”

看你是否信任我。

谢无尘思索一番。

顾以清亲自的推荐的人选总比随便在军中找一个靠谱，他沉声：“既然是小殿下的人，自然肯用。”

沉寂须臾。

顾以清脸色不明，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质问：“好像从秋猎结束后，你和我之间就多了一条缝隙。让我觉得我们明明这么近，却难以触碰。”

谢无尘心往下沉，他面色凝重，“错觉而已。”

“错觉吗？我不傻，你在疏远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怕，心机深沉。跟你心中的小恩人一点都不像。”

顾以清染上哭腔。

无论如何，谢无尘这颗跳动的心实实在在的属于了顾以清。

谢无尘看不得顾以清哭，他一哭，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家伙，我的错，我不该疏远你的。”

他将顾以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这颗心是你的。”

顾以清任由眼泪滑落，“谢无尘，待此事结束，我一定会用一生来偿还你。”

两个人在寂静的营帐里相拥，感受彼此的温度，气息，心跳。

将军府。

“圣旨到。”刘公公高声喊道。

谢锦书搀扶着老夫人，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伏地迎接。

刘公公带着几个绿袍小太监来到将军府。

他扬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北漠国皇帝交好，北漠国皇帝特此提出想与本国联姻，朕三思过后，谢氏锦书已是南明郡主，且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特派去北漠联姻，增进两国情谊。”

念完之后，谢家人的表情十分凝重。

刘公公见众人没有反应，就接着说道：“谢氏还不接旨，谢主隆恩？”

谢锦书伏地，眉头紧蹙。

和亲是虚，圣上这明摆着是要将谢家当困住阿兄的牢笼。

不接，死罪。

接旨，对我来说，也是死罪。

谢锦书抬首，双手接过圣旨。

“谢氏锦书谢主隆恩。”

刘公公见谢锦书已经接旨，笑眯眯的徐步离开。

谢家如沸水一般，闹腾起来。老夫人的嗓音沙哑，她抚摸谢锦书的脸庞，“锦书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谢锦书不能在此时裸露脆弱的一面。

她的眼神坚定，“谢家世代忠魂，我怎能为一己私欲弃谢家于不忠不义。”

旁边的仆从哭的如泪人，“锦娘子，你不能去，北漠蛮人凶残，你这般柔弱的性格一定会被欺负的。”

谢锦书的贴身侍女跪在地上，眼泪直流，“娘子，我是孤儿，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就让我替你去吧，求你了，娘子。”

谢锦书强忍着泪水，“谢谢大家，和亲关乎两国命运，我必须得亲自去。”

“将军，去找将军，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附和声随之而来。

谢锦书当机立断，立马说道：“不能，此时不能让阿兄知道，京城的谣言大家都知道，现在让阿兄知道他不会同意。圣上明摆着要验我谢家忠心。”

话完，众人再没有了声音，只有窸窣断续的哭声。

那一日，将军府少了往日的欢笑。

军营中。

“顾温，你在逼我立刻反吗？”

谢无尘的拳头砸在木桌上，血液停留在上面。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沉重。

顾以清瞥了一眼信件。

“阿尘，切莫意气用事。”

谢无尘 的情绪波动，他厉声：“他让我妹妹去和亲，南国历任皇帝从来没有卑贱到用和亲求和。”

顾以清柔声：“谋反一事不能停下来，先让溯洄先领两军到地点埋伏，再让祁音然跟随和亲队伍，必要时，杀掉知情人员，接回锦小娘子。”

闻言，谢无尘的情绪才有所平复。

他双眼猩红，叫进来一个士兵：“去，将祁副将请过来。”

约莫片刻，祁音然拉开营帐的帘子进来。

她向谢无尘和顾以清拱手行礼，语气稳重：“将军，七殿下。”

谢无尘将信件交给祁音然，她匆匆扫视一眼后，眉间多出一份局促不安。

谢无尘发话：“音然，我要你跟随和亲队伍，接回我妹妹。”

祁音然：“是，属下领命。”

随后，谢无尘将此次作战的兵力分布图交给她。

祁音然离开的匆忙，她的心中焦急，向来稳重的她在此刻却乱了阵脚。

“阿尘，若败了，你会怪我吗？”顾以清低敛眼眸，额前的刘海挡住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二人相对而站。

谢无尘的嗓音沉稳，充斥着一个将军的傲气：“谢无尘，不会败。”

顾以清抬眸，漂亮的眸子直视谢无尘炙热的眼神。

“我信你。”

这是一场恶战，有争端就会有牺牲，无论胜与败，都会流血。

顾以清的眼神中还有一丝愧疚。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太多事，如果我们都能活，我一定答应你所有要求。

“好了，来看一下作战分布图吧。”

谢无尘将卷轴铺开，在上面圈画。

九华宫，兵力最弱。

依照顾温的习性，肯定会在此月邀请重臣赏花，谢无尘自然也在其中。

谢无尘可身着战袍进入皇宫，这是先帝允许的，顾温向来不会有争议。

谢无尘进入九华宫后，溯洄带两队人马将九华宫包围。祁音然接回谢锦书后，随即带着南鹰军主力直接占领京城。

谢无尘只需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自立为王。

“小殿下，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待在长林宫，你在，我会分心。”

“好，我等你来接我。”

谢无尘淡笑，这一笑笑得苦涩。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谢无尘也害怕不能活着回来。习惯了战场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突然有了一个在乎的人，好像就做不到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若败了，那就是死罪，他不在了，他的小殿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