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铁链的声音不断响起。段从南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
谢无尘只身前来,他的语气比以往平和。
“段从南,你是皇家暗卫对吧?”
段从南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冷笑道:“谢将军,你终究还是查到了皇家头上。”
谢无尘神色冷漠:“所以当年的派你来杀我满门是当今圣上顾温?”
“对,你以为我是忠心为他卖命吗?他是圣上,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诛我九族。”
段从南的声音越说越沙哑,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谢将军,我承认你的母亲是被我亲手杀死的,是我对不住你,告诉你幕后主使也算是我对你牧家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当年牧大人被罢职后,带着一家人去到乡下,安分守己,可是圣上害怕牧大人还会东山再起,就派我带人灭门。”
段从南说完后,谢无尘低敛着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嗓音被渲染上一层悲哀:“原来都是真的。”
段从南的气若游丝:“谢将军,我的命要到头了。”
言尽,段从南没了气息,谢无尘半跪在地上,用手试探他的鼻息。
“段从南。”谢无尘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段从南彻底没了生息。
他站起身走出地牢,约莫片刻,找了几个人将段从南埋在城南。
顾以清没有回到长林宫,而是跟着谢无尘回了军营。
“小家伙,我好累。”
谢无尘走进营帐,这个人往顾以清身上倒。
“我在呢,累就睡一觉。”
两个人依偎着彼此度过了一晚。
次日。
谢无尘起的很早,顾以清醒来之时他已经不见踪影。
“祁音然,周长青。”
“末命在。”
营帐里的气氛十分严肃紧张,这是只有在上战场前才会有点氛围。
平日里的谢无尘虽然不苟言笑,可并没有现在这般神色凝重。
谢无尘启合薄唇:“若我要反,你们跟还是不跟?”
周长青瞳孔发大,语气慌乱:“将军,你。”
谢无尘抬眸:“功高盖主,圣上对我猜忌,如今北漠来犯频繁,他却没有要给我虎符的意思。无非是想困住我,另选心腹。”
祁音然朱唇张开,明明是女娘,声音却比男儿更加坚毅。
“将军,我唯一的家人便是你们,只要你愿,我就跟。”
周长青迟迟不语。
谢无尘:“长青,你有周府,所以你现在被我罢职了。回家吧。”
周长青心中五味杂陈。
谢无尘将一纸军书甩给他,冷声:“南鹰军副将周长青,因违反军令,现被罢职。”
周长青慌乱的接过军书,嗓音颤抖:“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圣上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话未尽,谢无尘就打断他,他怒声:“一时糊涂就可以随便灭我满门,就可以杀掉黎家上百口人,就可以弥补他犯下的错吗?”
周长青呆滞在原地,谢无尘没有对他真正发过火,这是第一次。
谢无尘平复心情,压制这心中的情绪:“回去告诉周大人,让他在朝廷上保持中立,不要帮扶任何皇子。平淡过一生,总比丢了性命强。”
周长青知道,谢无尘的态度很认真,他真的非离开不可。
他索性不再挣扎,淡淡开口:“将军,放心,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对你绝无二心。”
谢无尘转身,纵使他心中有万分不舍,可他不能连累周长青。
周长青颓丧地走出来,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了,长青。”方怜殇见他情绪不高,关心道。
周长青强忍泪水,“哥,我们回家吧。”
方怜殇瞧见周长青含泪的眼眶,一把抱住他。
“怎么想到要回家了?”
周长青将谋反一事告诉方怜殇。听完后的方怜殇也是一脸错愕,“谋反是要杀头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被将军罢职。”
方怜殇表情凝重。
“算了,哥,此事你也不宜知晓太多。”
周长青收拾好东西后,去马厩牵出爱马追风。
他抚摸着追风的脖子,“追风,我们回家。”
方怜殇牵出随风,与周长青同行。
随风,追风。
有人要做自由的风,有人要做追风的人。
营帐里。
顾以清坐在太师椅上,清脆的声音在空气荡开。
“溯洄,可要利用好赵史卿。”
【注:第十九章提到过赵史卿,详情请移步第十九章】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很快,在京城里传起流言蜚语。
皇帝的寝宫中。
顾温扶着眉骨,正襟坐在宝座上。丞相李宿齐平静的看着面容愁绪的九五之尊。
他张开微厚的嘴唇,嗓音略显沧桑:“圣上,近日微臣听闻了一些谣言,您可有兴趣?”
顾温抬起眼帘,语气平和:“谣言?既是谣言,李卿怎么会有兴趣讲给朕听?”
李宿齐不失风趣的笑了笑,弯着眼眸说道:“圣上聪慧过人,这谣言,臣看来多半是假。”
不等李宿齐将口中 谣言告诉顾温,他就先行说出。
“是关于谢无尘恐有谋反之心吧!”
李宿齐一脸精明,含笑:“正是,不过谢将军如此忠心,又怎么会有二心。”
顾温冷笑一声,“他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他不想反,那也会有人逼他反。被驯服的狼,在遇到危险时,难免不保他会反咬主人一口。”
李宿齐无言,只是平静的看着顾温。
顾温轻叹一口气,问道:“北漠频繁来犯,无论如何,这虎符我是不会再给谢无尘了,李卿可有什么办法?”
李宿齐这只老狐狸闻言一笑,“和亲向来是最好的,不用流血的方法。”
“和亲,朕可就只有一个公主。”顾温的语气变得凌厉。
李宿齐语气温和,“不一定是让公主去,南国的郡主也是身份显赫,哪又去不得。”
这郡主除了新月郡主穆离枂就是圣上亲封的南明郡主谢锦书。
穆离枂身份特殊,是已故荣亲王的孩子,自然不可能与北漠和亲。
所以这和亲人选自然也就落在谢锦书身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温心知肚明。
李宿齐继续说道:“圣上,这可是已表谢家忠心的机会。”
谢无尘传出谋反之意自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成,便借此机会堵上悠悠众口,不成,那就有机会将谢无尘削权。
当真是好算盘。
在将军府处理事务的谢锦书还不知自己将去北漠和亲。
“锦小娘子。”
谢锦书回眸,原来是回将军府给谢无尘拿东西的祁音然。
她莞尔柔声:“阿然。”
祁音然拿出一支簪子,“本来上一次见面就想给你了,但没好意思,毕竟你贵为闺秀,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
谢锦书抬眸打量这一支簪子。簪子通体白透,簪头是一只别致好看的白莲。
她声音动听:“我很喜欢,谢谢阿然,你给我戴上吧。”
祁音然轻抿薄唇,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好。”
玉簪配佳人。
谢锦书本身就已经气质出尘,配上一支天然玉簪,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祁音然近乎看痴。
“阿然,好看吗?”
祁音然频频点头,“好看,好看。”
谢锦书笑得淡雅,须臾,一丝愁容显现。
“阿然,你老实告诉我,阿兄今日究竟在干嘛?”
轻松的氛围忽然凝重。
谢无尘叮嘱过,此事万不能让谢家人知道,她说话变得磕巴:“没有,将军,将军在准备与北漠的战事。”
心虚的祁音然不敢与谢锦书真诚的目光对视。
她害怕自己的心思会在对视的一瞬间被看穿。
谢锦书转过身,以背影示人,嗓音中多了一分沉重:“是谣言还是事实?其实我在心中也有数。”
祁音然紧抿嘴唇,隐忍几秒后,还是选择离开。
两个人的背影相对,大院里的银杏叶落了很多,即使没有风的吹动,它还是会落。
落叶归根。
祁音然迈步上台阶时,还是忍不住回首去看那个娴雅落寞的背影。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也能牵动她的心。
锦小娘子,若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想与你多说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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