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存之的力道自然比不上宇文景聿，挣扎了几下，就被宇文景聿抓住手腕固定在身后，动都动不了了。

这一次宇文景聿和以往都不一样，蔺存之能感觉得出来，因此拼命躲闪着。

眼看着怀里人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宇文景聿才放开了蔺存之，在他唇上轻轻抹了一下。

“乖一点，别动，还能少吃些苦头。”

宇文景聿的声音沙哑，热气喷在蔺存之的耳朵边，让蔺存之的耳朵都变得红了起来。

蔺存之被宇文景聿搂在怀里，想要躲开，但因为是在浴池里，没有着力的地方，看在宇文景聿的眼里，就只是扑腾了几下，完全没有用。

知道蔺存之和废太子并不是那样的关系，宇文景聿还是有些高兴的。

对于蔺存之来说，宇文景聿就还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就算以前蔺存之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以后也只能跟在他身边，也别想逃掉。

蔺存之挣扎了半天却没挣开，反而让宇文景聿更加变本加厉，闭上了眼睛。

他该明白的，宇文景聿要是想要做什么，又哪里会问他的意见？

......又哪里是他能拒绝得了的？

宇文景聿发现怀里的人变得乖巧了许多，低头一看，就见到这人紧紧闭着眼睛，眼角微微泛红。

像是被他欺负得狠了，又像是哭了。

在宇文景聿印象里，蔺存之一直是一个极为要强的人。

之前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没有见蔺存之哭过。

这些时日，哪怕是被打了板子，被罚在雪地里跪了许久，蔺存之连喊疼都没有，更加不会哭了。

方才瞧见他为自己掉眼泪，如今又把他惹哭了。

宇文景聿在蔺存之发红的眼尾抹了一下，低声道：“蔺存之，你就这般不情愿么？”

他有什么不好的，能让蔺存之这般嫌弃他。

但不管蔺存之愿不愿意，宇文景聿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是要报复蔺存之，要让他后悔。

......也是要让他不会离开自己。

宇文景聿一个用力，把蔺存之抱了起来，出了浴池，随手扯了块布斤把人裹住，抱着往寝殿去了。

寝殿里没有人服侍，倒是让蔺存之松了口气。

他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被人看见。

要是没有人看见，或许他还能自欺欺人的当做这件事情不存在。

宇文景聿把蔺存之放下来，蔺存之立马滚到一边，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你又能躲到哪儿去？”

宇文景聿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坐到床边，伸手一捞，就把蔺存之揽了过来。

蔺存之抿了抿唇，低头不去看宇文景聿。

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他自愿去做的。

他知道宇文景聿会怪他，但选择不跟宇文景聿说出真相，也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想好了要承受蔺存之的怒火，但不代表着他愿意让宇文景聿做这些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宇文景聿有着云泥之别。

他没有想过能和宇文景聿在一起，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已经知足了。

如果宇文景聿并不是喜欢他，那这样对他，和废太子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不想让宇文景聿成为这样的人，也不想自己变成这样。

宇文景聿捏着蔺存之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才发现他的眼眶越发红通通的，眼里也多了些雾气。

......这个样子，倒有了点小兔子的样子。

但宇文景聿知道，这人可不像小兔子那么乖巧柔软。

简直就是个刺猬，平日里看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只要靠近些就会被扎出一身血来。

宇文景聿先前就是吃了这样的亏。

如今要是想不伤到自己，就只有先把蔺存之这身刺给拔了。

但看着蔺存之这么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宇文景聿倒是难得有了些不忍心。

“朕还没做什么呢，你就哭成这样了？别急啊，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宇文景聿笑着在蔺存之眼尾处亲了一下，语气很是轻佻。

蔺存之瞪了宇文景聿一眼，这人原先还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团子，是哪里学来的这般讨厌的样子。

宇文景聿把蔺存之拉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腿上。

方才蔺存之的衣裳被打湿了，但屋子里烧着地龙，倒是不冷。

只是穿着湿衣裳总是不好的，宇文景聿不顾蔺存之的挣扎，给他换了一身衣裳。

如今蔺存之的身上可是凄惨得很，臀上还有杖伤，膝盖因为冻伤了，瞧着也有些可怕。

宇文景聿拿过药膏给蔺存之擦了，拉过被子给蔺存之盖上，摁着他亲了半晌，直亲到蔺存之快要背过气去，才把人放开。

“再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把伤养好再说。蔺存之，你得记住，你的命都在朕手上，你要是不愿意，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同意。”

宇文景聿捏了捏蔺存之的脸颊，语气有些幽深：“你最好还是乖乖的，知道吗？”

......

龙床宽大得很，睡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宇文景聿一直搂着蔺存之不肯放，让蔺存之只觉得自己是被五指山压着，做了一夜的噩梦。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醒过来，蔺存之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到卯时了。

今日有朝会，宇文景聿还得早起去上朝。

转过头来，宇文景聿就躺在旁边，还在沉沉睡着。

自从重逢以来，蔺存之还没有好好地看过宇文景聿。

宇文景聿清醒的时候，看向蔺存之的眼神，要么带着怒意，要么带着恨意。

......让蔺存之忍不住有些害怕。

睡着了的宇文景聿倒是平静许多，眼睫很长，因为有日光透进来，在脸颊上映出了一片阴影。

宇文景聿的鼻梁很高，嘴唇微微抿着，看起来很薄。

蔺存之伸出手，隔空在宇文景聿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书里说薄唇的人多半薄情，但蔺存之知道，宇文景聿虽然看着喜怒无常了些，但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就是太重情，才会这般恨他。

他还记得宇文景聿知道自己背叛时候的眼神，那样的不可置信，那样的愤怒，又带着伤痛。

......就像是一头小狼崽被最亲近的人刺了一刀一样。

那个时候，他一定是很伤心的吧。

那现在呢，如果他过得不好，宇文景聿会不会高兴一些？

蔺存之正想得出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宇文景聿居高临下看着蔺存之，眼里满是笑意，摸了摸蔺存之的脸颊，笑道：“如何？朕好看吗？朕还想着你是不是要对朕做什么，怎么这么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这么些年在外面打仗，宇文景聿早就练出了极强的警觉性。

蔺存之刚刚动一下，他就醒了。

只是想着看看蔺存之要做什么，他才没有动。

结果也不知道蔺存之在想什么，半天都没动作，倒是他先忍不住了。

“你在装睡？”

蔺存之被这么突然袭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宇文景聿低头先吻了好一会儿，哼了一声，道：“要是这点警惕心都没有，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话说得随意，蔺存之却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这得是经过多少事情，才能练出这样的反应啊。

宇文景聿伸手盖住蔺存之的眼睛，冷冷道：“蔺存之，你既然背叛了朕，就别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样心疼的眼神，会让宇文景聿觉得他是多么在乎自己。

但这个人已经背叛过他了，所以他不需要他在乎，只需要他留在身边。

宇文景聿站了起来，吩咐道：“起来，伺候朕更衣。”

外面已经有人候着了，蔺存之拿了热水进来，伺候宇文景聿洗漱。

上朝的事情是不需要蔺存之跟着的，禄如海跟着宇文景聿上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蔺存之一眼。

蔺存之懒得管他是怎么想的，回到了自己屋子。

宇文景聿没有说他可以留下，那他也不能带在宇文景聿的寝殿里。

之前屋子里烧过了灶上用的炭，熏得满屋子都是烟，如今经过了一晚上，倒是没什么味道了。

院子里还堆着一些好的炭，想来是那些小太监怕宇文景聿责骂，给他送来的。

既然有了这些好炭，蔺存之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点了一盆炭火过来烤火。

屋子里没有热水，蔺存之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倒，想了想，就去外面的水井里打点水，想着回来自己烧一些。

这日下了雪，这口井没什么人用，上面的石板被冻住了，搬都搬不开。

正好有一个要去领饭食的小太监路过，给蔺存之指点了一下，让他可以到外面的水房去领水。

之前宇文景聿把蔺存之带回来，没把蔺存之算在福安殿这里，所以这边也不会给他准备饭食。

只是经过了烟熏屋子的事情，底下人也明白了，这人的命至少是得保住的，就把他的饭食也算了上去。

这样一来，蔺存之每日可以去御膳房领饭食，至少不用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