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清立马会意,“所以,郡主是要我帮你抄书吗?”
穆离枂双眼放光,勾起笑容,“所以就拜托小七了。”
她领着顾以清走出长林宫,侍卫们也只是看着,没有做什么,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穆离枂双手抱臂,歪头问:“小七,你怎么得罪谢无尘?他都派人守在你的长林宫了。”
面对穆离枂的问题,顾以清在心里琢磨着应该要怎么解释他和谢无尘有些过于微妙的关系。
总不能说他长得像谢无尘的恩人,然后谢无尘就对他关心至极。
约莫片刻,顾以清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怪我太倒霉了吧。”
穆离枂安慰他,“哎呀,这有什么,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皇伯罚他。”
谈话之间,就来到了经书阁。
穆离枂命令其他奴才都退下,书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她拿出一本一指厚的经书,摆在顾以清面前。
顾以清也是不磨叽,直接抄了起来。
为了抄的更快,穆离枂还在一旁为他研磨。
顾以清的字很漂亮,笔墨横姿,遒劲有力。穆离枂不经赞叹,“小七,原来你写字这么好看,比那个神气的顾慎彦好看多了。”
顾以清的动作倏忽停下,随后又继续抄写。
穆离枂玉手托着下巴,看着顾以清不停的在纸上书写。过了一刻钟后,她大打一个哈欠,“小七,你明明和其他皇子比起来也不差,为什么皇伯就不喜欢你呢?”
穆离枂是在十六岁才进的宫,对于顾以清母妃的事情听闻很少。
顾以清没有停下抄写的动作,很是平静,语气平平,“因为我是罪妃之子,父皇的污点。”
穆离枂面色震惊,裸露尴尬之色,她虽然性子烈,但也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
她讪讪道歉,“小七,我不知道,对不起啊,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来抄吧。”
这个话题让穆离枂也觉得自己没有面子让顾以清再帮她抄写经书。
顾以清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深色的眼眸幽深,柔声,“无碍,反正我在长林宫也没有什么事情,郡主能记起还有我这么个废物,我想已经很好了。”
穆离枂听得怪别扭的,在她生活的环境下,他没有接触过像顾以清这种过于温润多愁的人。
她见得更多的是繁华的街道,新年家人的融洽,世间的美好。享受的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生活,她感受不了顾以清的苦楚。
穆离枂眉目揉成一团,语气略带愧疚:“小七,哎呀,你不要难过嘛,看见你不高兴我也高兴不起来。”
“郡主,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身边冷清久了就不喜欢笑了。”
穆离枂拍拍胸脯,一脸认真,“小七,你要是以后受委屈了就告诉我,我帮你。”
顾以清停下来抄写的动作,把笔放下,“好了,郡主,抄完了,我也该回去了,以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以清起身,拱手行礼。
穆离枂道了一声“谢谢”,也没有拦着他。
确定顾以清离开后,穆离枂拿起笔模仿着顾以清的笔迹,写出来的字样居然有九分相似。
她的朱唇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我也写得也不错啊。”
顾以清从经书阁出来,走到无人的角落,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须臾,一个身姿修长的男子来到角落中,他的墨发被发带高高束起,发带是那抹熟悉的紫色。
那人用清冽又温柔的嗓音说道:“小殿下,今日可是遇上了麻烦?”
顾以清微叹一口气,“谢无尘的人看得太死,是穆离枂来闹过后,我才得以出来。”
溯洄递给他一件荼白的衣衫,“小殿下,换上吧,方便些,你身上的锦衣还是太过显眼。”
顾以清玉白纤长的手接过衣服,立即脱下外袍换了上去。换上素衫的顾以清显得更加清冷绝尘。
顾以清的身姿如皑皑霜雪般皎洁,俊雅的脸庞,眼神深邃,风神清绝,月射寒江。
溯洄看得出神,放肆的目光在顾以清身上游走。
“溯洄。”
这一叫,将溯洄拉回现实。
“怎么了?小殿下。”
顾以清声音轻柔,“伤好了吗?”
“嗯,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劳烦小殿下操心。”
尽管溯洄说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顾以清还是塞给他一瓶金疮药。
“留着有用,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得在酉时之前回来,我有些摸不准谢无尘什么时候会来长林宫。”
溯洄给他带上斗笠,他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小殿下,那些人的眼睛太脏了。
溯洄买通了一位马夫,他和马夫同坐,而顾以清坐在马车中。
到达宫门时,两旁的守卫将红缨枪交叉而架,拦住他们的去路。
“何人?”
溯洄看向马车里的顾以清,他从腰间 拿出要枚令牌。侍卫们认出这是谢无尘的私有令牌,便急忙放下红缨枪,给他们放行。
这枚令牌倒是发挥了它的作用。
他们来到一座豪华的府邸前,溯洄掏出一袋银子甩给马车夫,冰冷的声音让人不敢靠近。
“行了,你去那家客栈旁边等着。”
马车夫见钱眼开,面对这沉甸甸的钱袋子,丝毫不隐藏自己贪婪的眼神。
连连点头,“好嘞,爷。”
朱红色的大门两侧镶嵌着螺狮兽头门环,溯洄上前拍打几下。
紧接着,一个下人打开一条门缝,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不耐烦的说道,“要饭上别处要,赶紧滚。”
溯洄目无表情,他拿出一枚令牌,摆在那个下人眼前,冷声,“户部大人的下人什么时候可以这般放肆了。”
见着令牌,那个下人急忙敞开大门,嘴里不停说,“是小人眼瞎,有眼不识泰山。”
溯洄没有瞧他一眼,沉声:“把你们的户部大人请出来。”
说完,下人就立马起身去喊溯洄口中的户部大人。
溯洄带着顾以清来到赵府的正厅,顾以清的斗笠随着风的吹动,若隐若现的露出那张冷清的面孔。
约莫片刻,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来到正厅,他的眉毛粗浓,眼眸中混浊沉黑,眼尾也染着岁月的痕迹,嘴唇上薄下厚,一身赤色鹤纹锦服,两鬓掺杂白发,发冠高戴。
此人正是当今户部大人,赵史卿。
溯洄向他抱拳行礼,“好久不见,赵大人。”
顾以清则是稳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托着头,隔着斗笠的面纱睨看着他。
赵史卿从下人口中得知这二人有皇家令牌,便猜测应该是尊贵之人,也不敢得罪,他恭敬向二人回礼。
“敢问二位是?”
溯洄回话,“赵大人不需要知晓我们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
顾以清依旧保持着动作,没有说话。
溯洄垂眼看了看顾以清,随后开口平静的说道,“赵大人,我想你也知道,圣上最厌贪官。”
赵史卿闻言,眼珠转动,墨眉蹙起。
来者不善啊。
他讪讪笑道,“是,圣上确实最厌贪官,处决过的贪官怕是数都数不清了。但是,自南元二十三年后,这贪官就基本没人敢当。”
顾以清唇角勾起弧度,轻抿了一口茶杯,清冽悦耳的声音从双唇脱出,“赵大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没有人告诉大人,做坏事要么永绝后患,要么不做。”
赵史卿心中一沉,顾以清的话向冰锥一样刺在他的心上。
他开始沉不住气,言语间变得生硬,“郎君说笑了,赵某为官以来一直清廉,郎君说的话恐怕不应该对我说吧。”
顾以清轻笑一声,溯洄心领神会,他拿出一本账簿摆在桌子上。
“赵大人确实清廉,清廉到这一本账本都记不完你私吞的钱财。”
赵史卿的身体 微微颤抖,手握成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 发狂。
他的声音低沉无比,甚至还有些沙哑,“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顾以清把玩这手中的账本,语气平平,没有起伏,“赵大人,我也不想干嘛,只是天下局势将变,不知赵大人怎么想的?”
赵史卿的呼吸声沉重,他盯着仅隔一纱的顾以清,有些动容。
“郎君何不把话说开些,想让我站于哪位殿下?”
顾以清朗笑,可语气却更加森冷,“赵大人果然爽快,只不过,我不是想让你支持哪位殿下,我是要你无条件帮助谢无尘。”
赵史卿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
谢,谢无尘?他,要谋反吗?
“只要是郎君所想的,赵某必定竭尽全力去做。”
顾以清满意的扬起笑容,“那就有劳赵大人了,今日之事还望大人切莫伸张。”
既然能收集到他贪污的证据,想必监视他也不是什么问题。
“自然,自然,那斗胆问一下郎君是谁手下的人?”
溯洄目光一凝,阴冷的回答,“不是跟赵大人说了吗,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看来是问不出个一二了,赵史卿索性也不再询问,毕竟把柄在别人手中。
顾以清起身离开,走到门沿时,刮来一阵寒风萧萧肆虐。遮盖他面容的白纱竟然被全被掀开。
一张清雅俊秀的面孔展现在肆意张扬的寒风中。
幸得溯洄急忙为他扶好斗笠,将白纱拉至原处。
虽然只是顷刻间,但赵史卿还是看见了顾以清的脸,不过他并不熟悉顾以清,只是觉得眼熟。
他在原地喃喃,“那张脸为何有些眼熟。”
溯洄耳敏,回首甩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抛下一句话,“赵史卿,你不要自寻死路。”
赵史卿不由得被吓得往后推了几步,不再敢细想。
顾以清压低斗笠,轻声,“赵大人莫怪,他也是善意的提醒大人,少说话多做事,对谁都好。”
溯洄扶着顾以清走出赵府。
“咳咳。”顾以清捂着嘴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溯洄着急的关怀道,“小殿下。”
顾以清向来受不得寒风,更何况刚才的风势确实过大。
“无碍,你也知道,不过是老毛病罢了,无需在意。”
溯洄的眼神中是情不自禁的心疼,怎么会不在意,他的小殿下太苦了,他的小殿下本来应该无忧无虑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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