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路导了，我…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您这样的大导演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肖战双手捧着手机，每次他认真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瑞凤眼也跟着一起认真，睁得圆圆的，全身都绷着劲，带着一股小鹿的气息。

“呵呵，受人所托而已，最近我正筹备一部大IP的剧，有个男二号还没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定妆试镜，你在S市吗？”

路知平的话让肖战不由自主挺直身子，眼神里露出些许紧张和激动，他惊了半晌，怔怔然，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喂喂”的询问声。

“啊，可以，我在，明天就可以。”

肖战回过神，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全力以赴，不只是为了给苏锦绣筹措医药费，也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纵然他全力以赴，这五年也不过是在替身演员里打转，只要有空，他就钻研演技，和剧组里的前辈学习，尝尽百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却不敢接了。

他怕自己接不住，演砸了，也砸了王一博的脸面。

他不傻，若非有人举荐，哪怕过一万年，路导这样级别的人物也不会注意到自己，更不用说让他试镜男二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努力争取这个角色，他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熨好，又泡了一个澡，精神抖擞，准备第二天的试镜。

资料已经发到他的邮箱，只是个片段试演，并不复杂，他逐字逐句认真研读，直到深夜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肖战打扮得整整齐齐，精神抖擞去《深爱如长风》剧组筹备处，他没敢开王一博的那辆奔驰，生怕留下骄奢的坏印象。

“来，坐，肖战。”

路知平没大导的架子，看肖战的眼神尤为热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肖战的周围有不少员工，有男有女，好奇看着他。

肖战眼睛一亮，心里暂时踏实了，看起来路导很好沟通。

“肖战，我们这次拍的剧是《深爱如长风》，民国剧，来让你试的是男二号沈濯云，你清楚吧？”

“嗯，路导，故事梗概我大概知道，具体的剧本还没看到。”

肖战毕恭毕敬，谦虚有礼，脸上带着微笑。

都是笑，有的人笑起来像浮在脸上的白粉，有的人笑起来就浑然天成，笑意达心底。

比如肖战，笑得拘谨，却能感受到他的赤子之心。

路导让肖战试了试戏，没想到异常惊艳，连旁边的副导演都些吃惊，一般资本推荐过来的演员，几乎没什么演技，还要尬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却有了意外之喜。

“路导，其实以肖战的资质演男一号沈驭风都没问题啊。”

副导演的话让肖战瞳孔收缩，他手紧紧攥在一起，骨节泛白，他从来没想过可能演男一号。

“不行啊，男一号的吻戏太多。”路导笑着摇了摇头对肖战说道：“不然真会给投资方提议让你演男一号哦。”

副导演一头雾水，拍吻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进了演艺圈，这些不都是必备职业素养吗？

“呵呵，肖战，这部戏就定你是男二号了，等你拍定妆照，配合宣发，让经纪人来公司把合同签了。”

路导的话让肖战有些尴尬，他讪讪一笑：“路导，我没经纪人。”

“哦，那个人签也可以，避税会麻烦些，不过应该有人替你考虑。”

路导话里有话，肖战有话想问，可周围人多，他不好意思问出口。

路知平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肖战的肩膀，笑道：“坐了一上午，累了，出去溜达一圈。”

肖战心领神会，跟随着路知平走出房间，酒店大厅有一个咖啡角，面积不大却很雅致。

“想问就问吧，别憋着。”

路知平单刀直入，也不藏着掖着，惹得肖战有些不好意思，他搓着手，一时拿不准路知平和王一博的交情有多深，怕问多了会影响到王一博。

“呵，看来还有所顾忌，给你看看这个。”路知平掏出手机，滑动几下，递给肖战，只一眼，肖战就觉得脸开始起烧。

手机相册里赫然是他和王一博的结婚证。

肯定是王一博发给他的。

“恭喜你们，我和一博算是相识于微时，一路走过来，我从来没听说过你。”路知平揉了揉眉心，继续道：“不过他既然选择了你，总有自己的道理。”

“路导，所以这个角色是他安排的吗？”

肖战敛了神色，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他还是不死心多问一句。

“是也不是。”

路知平略微沉思，想掏出烟，却发现『禁止吸烟』的标牌，又放了回去，缓缓道：“准确来说，是一博举荐了你，你的资质不错，和这个人物贴合，虽然有些地方表演略微稚嫩，可恰恰沈濯云这个人物需要拘谨和内敛。”

“所以这个角色是你争取来的。我看中你身上的认真劲，当然如果没有一博，我肯定也发现不了你。”

路知平犯了烟瘾，又掏出香烟，在桌子上捏来捏去。肖战也留意到这一点，微笑颔首告别，路知平的话让他心安，他并不是完全靠的王一博。

临分别时，路知平和肖战握手分别，意有所指道：“这两天在改剧本，等拿到剧本，你仔细看看。”

肖战总觉得路知平话里有话，却不明白，只得乖乖点头。

看着肖战远去的背影，路知平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现在小情侣都是这么玩的吗？彻夜改剧本也得给对象加虐戏。”

电子稿剧本当夜就到了肖战手里，他仔细翻看剧本，倒抽一口凉气。

男二沈濯云本来和女主苏长锦私定终身，可沈濯云背叛了他们的爱情，阴差阳错成全了弟弟沈驭风和苏长锦，沈濯云五年后回来，又觉得后悔，百般献殷勤，却只能吃狗粮。

买礼物、楼下等一夜、深情告白都是基本操作，还有雪夜被冻、雨夜被淋、骄阳被晒，眼睁睁看着男女主秀恩爱。

总之男女主有多甜，男二就有多悲催。别说吻戏了，就连拥抱戏都没有。

肖战总算明白王一博为什么要举荐他接这部戏了，绝对假公济私，借着剧本提醒他这个背叛爱情的人只能被虐。

肖战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了，他是想和王一博好好相处，为什么自己姿态已经放这么低了，他还是如此冰冷，非要自己把一颗真心吐出来给他看才甘心吗？

他合上电脑，走到窗边，外面月凉如水，一轮圆月碾盘那么大，又亮又白，月中一片浓淡墨影，像水墨画敷在了灯前。

暮云湖水映着月光，像一片刀光剑影在水面闪烁。

如果这时候王一博也看月亮，那他们的目光是会在月亮上相遇吧。

肖战掏出手机，想把天空中月亮拍下来，可一大片乌云缭绕，久久不散，手都举酸了，还是没等到皎月出现。

『想你给拍个月亮，可它老是不出来。』

肖战认真措辞，编辑好信息，拍了一个朦胧的云遮月，给王一博发过去，当年他和王一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到高高的屋脊，

犹记得心情愉快到头脑发热的感觉，月凉如水，万物皆寂，唯两人交颈缠绵，喁喁私语。

肖战的煎熬、快乐、期盼、冷静这四种状态中来回切换。他抓着手机，盯着屏幕，等着王一博的回信，就在他彻底放弃的时候，信息声响起。

『嗯。』

这个字犹如一盆冷水，浇在肖战发热的大脑上，瞬间冷静下来，王一博是在和自己操持距离。肖战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一点勇气，就被这个字散了大半。

肖战心情苦涩，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只是小抿了一口，心里就辣辣的，眼里热热的，心一横，又喝了好几大口，只觉得酒在肚子里割了千刀万刀，想想和王一博之间的感情，可能就此冰冷度过，他彷徨不知所措。

他眼圈微微泛红，意识到自己喝多了，他不是贪杯之人，连忙站起来，可动作太大，撞了桌子一下，酒瓶子倒了，洒了一地，一桌狼藉。

肖战就这么摊手摊脚坐着，看着天花板，他以为自己能融化王一博被冻起来的心，可却灼烧了他自己的心，痛得要命。

有王一博的地方才叫家，不然只能叫房子。

就在肖战百转纠结的时候，王一博何尝不是。他盯着肖战的头像，一字一句看着他发来的信息，连标点符号都不肯放过。

那张月亮图拍得朦胧，云层缭绕后能看到一轮圆月，云终究是会散去的。

电话铃声响起。

是岁寒。

“王总，您让我留意泊澜湾的电费，没什么变化，可能是肖先生用得节省，估计您回来以后，电都用不完。”

岁寒也无奈，肖战怕浪费电，每天只会亮一盏灯，能不开灯就不开灯。他怎么会不懂王一博的心思，巴不得赶紧停电，死鸭子嘴硬。

“给房间里送些月亮灯，户外的那种，越大越好。”

王一博电光火石般，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既然肖战拍不出月亮，那就送他一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