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从来没想过起床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
祎世嘉祝于归好梦,他就真的做了一夜美梦。
梦里祎世嘉一直在哭,断断续续的破碎声音,偶尔哭得喘不上气。
大口大口呼吸间露出粉红的舌头,眼睛迷蒙无助,比新生儿还要脆弱。
于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哄他,甚至十分恶劣地希望他哭得更厉害些。
梦境里还有笔直的长腿,乳/白的软肉,水润的嘴唇,艳红的耳垂,泛着泪光的眼尾,可怜兮兮的求饶声。
在视觉听觉触觉的多重冲击下,于归醒过来那一刻竟有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
小时候的祎世嘉长得像糯米团子,手臂和腿都跟藕节似的胖乎乎白嫩嫩,稍微用力在脸上掐一下,就会出现淡淡的红痕。
长大了也不像其他人,明明经常在太阳底下打篮球,却不见他晒黑。
以前祎世嘉不敢一个人睡觉,每次到了晚上就赖在于归床铺不肯下来,抱着他跟抱小玩偶一样,于归也就随他方便,任由他占一半床去。
以至于长这么大,他连于归客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更不知道客房一直都被收拾得好好的。
于归有些头疼,他自己也觉察到了,分化成Alpha后,对祎世嘉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已经强到了不能容忍其他人在他身边的程度。
昨天不让卓启华到祎家是不想他在这里留下味道,让卓启华睡自家客房是觉得自己房间只能让祎世嘉进,只能留下一个人的味道。
说得稍微阴暗点,Alpha这种嗅觉生物,对于气息的敏感程度远超于还未分化的人。
于归甚至觉得卓启华在自己房间留下的味道会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身上的味道最后肯定会出现在祎世嘉身上,他不希望祎世嘉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至于为什么敢肯定祎世嘉身上一定会有自己的味道,于归不敢深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犯罪。
分化真是一件麻烦的事,他对味道越来越敏感,对祎世嘉的欲/念越来越藏不住,仍由其发展下去,肯定会吓坏臭屁小孩的。
偏偏祎世嘉无知无觉,还敢顶着那明媚的笑容敲门进屋:“哥,早上好!”
彼时于归坐在床上,被子掩盖住下半身青春勃/发的痕迹。
还好,有了心理准备,不算太尴尬。
祎世嘉微微惊讶:“哥,你居然还没起啊?要迟到咯。”
暂时还不能起,需要去卫生间紧急处理一下。
处理的结果就是两人双双压点进校,差点迟到。
祎世嘉踩着铃声踏入教室,和老早就镇守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深情对视。
英语老师呵呵冷笑:“有的同学,努力两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吗?”
冤枉!太冤枉!比十月飞雪还冤枉,但如果说是因为于归起晚了,校霸又会多一项栽赃嫁祸同学的罪名,此时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英语老师没真生气,祎世嘉的努力她看在眼里,以前连基本单词拼写都有错误,现在已经能够写对一些语法题,英语这种积累性学科总是需要慢慢来,急于求成反而事倍功半。
“赶紧坐下读单词,最后十分钟听写,不及格放学到我办公室重新写。”
祎世嘉不敢插科打诨,立马坐下认真读书。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祎世嘉把脑袋凑到同桌那边:“小华子,我哥不是要过生日了吗?你觉得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去给他个惊喜怎么样?”
小华子觉得不怎么样,小华子认为皇后娘娘的生日应该只想单独和皇上您过。
今早卓启华起床还想着要不要过去对门礼貌性地叫一下昏庸帝王和妖妃皇后。
鹿溪及时阻止了他:“嘉嘉一般起得比较晚,你别过去打扰他,阿姨做了早饭,你吃一点吧。”
唉,美人在怀,从此君王不早朝,昏君!实在是昏君!
“不对啊,我记得于哥的生日不是在十一月份吗?这才十月十多号你急什么?”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卓启华这个孤寡老青蛙,一辈子孤独终老吧!
在卓启华这讲不明白的事,就只能去问陶子尧。
但是陶子尧和于归天天待一起,难保不会泄密。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靠自己,成为王者的路上,注定是孤独的。
过生日一直都是老大难题,从小一起长大,能送的东西都送过,能去的地方都去过,能想的点子都想过,还剩下什么呢?
祎世嘉的小脑袋瓜子超负荷运转良久,无果,遂先上课。
哪成想卓启华这个小叛徒,第一时间就把准备过生日的事情传递给寿星本人。
后来得知自己的小弟居然做出此等丑事,校霸直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小弟也敢爬到大哥头上去。
但卓启华没说错,于归确实不想让其他人参与到自己生日里,而且是十九岁这么重要的日子。
成年、分化,意味着说话做事都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别人负责。
卓启华收到于哥回复的消息显得震撼又无语。
手机界面上赫然写着:告诉他,两个人相处才比较适合培养感情。
要不怎么说,拿捏校霸这方面,校草还是有点手段在身上的。
俗称:驭夫有道。
祎世嘉果然蠢乎乎跳入圈套,不住地赞美小华子脑袋聪明很会来事,狗头军师名不虚传。
奸臣贼子当道,皇上居然无知无觉,真是可悲可叹。
既然得到了完美建议,祎世嘉开始小心计划起来。
突然间灵光一闪,他想到了。
此后一段时间校霸都神神秘秘的,卓启华打探不出什么,于归忙着备考也没空管他。
一到周末就看不见人影,于归时常怀疑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死猪拱了自己亲手浇灌长大的小白菜。
越来越接近十一月,温度下降,冷空气席卷Z市。
祎世嘉额头上经常莫名多出一些红痕,淡淡的不仔细看还不太明显,像是被别人揍过愈合的伤口一样。
“皇上,你是不是惹到谁了?”卓启华盯着那点乌青的皮肤,如果不是刘海遮挡,看上去挺吓人,“你连于哥都不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愧是皇上,三宫六院,数不胜数的美人收入囊中。
“滚啊,少看点甄嬛传,多学习。”一开始就打算秘密进行,现在也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
再一次打探消息失败的卓启华给手机那头的于哥发送了一个猪猪无奈摊手表情包。
陶子尧伸手在于归眼前晃:“怎么一天到晚心神不宁的?一模没发挥好?成绩还没出来你担心什么?”
人多力量大,于归也是一个勤学好问的人,他果断咨询好友,祎世嘉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被外面的小妖精勾去了魂。
听完整段的陶子尧重点放在:“卓启华是卧底?你还真是狗啊,校霸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论不做人这方面,于归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陶子尧比卓启华还不靠谱,万年孤寡就算了,还比不上人家初中生不懂就看电视剧学习,给的都是直男癌晚期建议:直接去问。
要是直接能问出来,于归还能在这里愁得掉头发?
废物,没一个能打的。
最初,于归装作不知道祎世嘉要送礼物,其实存了逗人的心态,能送的都送过了,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新鲜礼物可以送,现在居然被他搞得期待起来。
十二号那天刚好是周日,高三学生只有这半天假期。
祎世嘉前一晚就和鹿姨打好招呼,征用他哥这半天时间。
地点定在小区后面公园里偏僻的草坪上。
天气很好,云朵蒙住太阳的眼睛,偶尔还漏出一点光线,天空是深蓝色,看上去一望无垠。
这块草地以前热闹得很,小孩子们都爱在这上面铺毯子野餐,后来旁边修筑起公园,这里的人流量也就越来越少,直至现在人迹罕至,里面的草没人修剪,茂盛异常。
祎世嘉第一次和他哥出来玩就是在这块草坪上,那时候太小,记忆很模糊,靠小爸爸的描述东拼西凑起曾经玩闹的时光。
小孩子爱玩过家家,于归大三岁,脑子灵活转的快,他连哄带骗:“依依,我来当爸爸,你来当妈妈好不好,妈妈更好玩。”
什么都不懂的祎世嘉咬着手指头就答应了。
于是DV机里留下了祎世嘉跟在于归屁股后面叫老公的珍贵影像资料,如今回想起来真要用脚趾抠出一座魔法城堡。
后来何凌怎么也找不到那张内存卡,还遗憾了很久。
其实内存卡被于归悄悄拿走,就藏在他书桌顶部那个上了锁的盒子里。
故地重游,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慨。
这片草坪坐落在山的鞍部,中间空了个大缺口,可以眺望到下面城市的场景。
白天整个Z市显得热闹又温和,人们步伐匆匆,车流在其间穿行。
站在这里好像站在上帝视角看下面事物,有一种奇妙的优越感,但终归是要回去的,和下面的人融在一起,成为其中一员。
这里高高的,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天。
虚幻和真实交织在一起,构成这片天地,构成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哥,祝你生日快乐。”祎世嘉上前抱住于归。
以一种依赖性极强的方式抱住他哥,双手穿过咯吱窝,在肩胛骨的位置合拢,脸侧着贴在他左边胸口处,胸腔内强健有力的跳动声通过皮肤接触传到耳朵里。
耳膜鼓动,祎世嘉悄悄闭上眼,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隐秘又刺激。
于归被抱得愣了一下,很久没有这样亲密地抱过祎世嘉,他很快拢住缩在怀里,看起来小小一只的校霸。
两人贴得更近,近到于归一低头就可以亲到他的发旋。
这一次情绪表达更为明显,虽然祎世嘉没面上不显,但他确实在难过,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点。
“哥,十九岁,你已经变成大人了。”
可我还是小孩。
原来是因为年龄,于归松一口气,小朋友果然还是那个小朋友。
祎世嘉总是向往着成长,但长大的世界却不值得他抱有太多期待。
于归拍拍祎世嘉的后背,蝴蝶骨因他拥抱的动作而凸起,摸着膈手,不如小时候软乎乎的那么舒服:“是啊,我先替你体验一下大人的生活,等你也变成大人我才好教你怎么适应。”
哄小孩的意味太明显,祎世嘉不满地撇撇嘴,头在他哥胸口乱蹭,像一只胡闹的小狗:“又把我当小孩,我已经快读高中了。”
如此温馨的时间拿来纠结年龄真是浪费,于归赶紧转移话题:“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祎世嘉又赖了一小会才放开他哥,小心翼翼地从衣兜里掏出牛皮纸,包得很好看,鼓鼓囊囊,应该是什么小物件。
缓慢打开包装纸,里面的挂饰显示出真面貌,红绳穿着一个小珠子,透出庄严的禅道气息。
于归认得这个挂饰,它来自本市最出名的那座寺庙。
有些心疼地摸上祎世嘉发红的额头,于归无奈又感动:“依依,头上的伤是这么来的吗?”
看在于哥憋得那么辛苦的份上,亲妈再来求收藏求关注求评论,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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