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景帝五十七年,镇北将军因与敌国私通,被景帝打入天牢,午后问斩。
此消息一经传出,举国哗然。
不为别的,单是这镇北将军率兵平叛周边蛮夷,收复疆土之功,便是直接被皇上封为了自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
而现在镇北王只不过回京半年,就被定下了如此滔天大罪,一切变故来的太过突然,让人们措手不及。
而此时,在天牢里,月光从木栅栏窗外撒进来,照射在角落里那个虽一身囚服却依旧挺拔如松的男子身上。
“肖将军,有人来看你了。”
闻言,肖战回身,五官如刀削釜凿般瘦削锋利,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常年在外征战让他自有一副傲骨,眼神淡漠如冰,没有温度。
狱卒开了门,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那人身材娇小,举手投足之间颇为傲慢,随着斗篷的帽子落下,肖战终于看清了她的容颜。
“肖将军好久不见。”
纪如月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凤眸流转间,全然是教人看不懂、猜不透的复杂:“没想到吧,你死前来看望你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我。”
肖战波澜不惊的冷峻表情并无多大起伏,像是不屑于看她一般,鹰眸半敛,微微颔首行以一礼:“草民参见誉王妃。”
“不要这么叫我!”
突然之间,纪如月完美的面具陡然碎裂,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露出她不可让人触碰的逆鳞:“我想嫁的人一直都是你!为什么你偏偏不肯多看我一眼!”
“呵,”肖战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轻笑一声,嘴角上扬,带着讥诮又讽刺的意味:“为了嫁给我,所以你勾引誉王,挑拨离间,使我武功全废,成为私通敌国的叛贼是嘛?”
纪如月像是突然被戳中了死穴,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嚣张的气焰弱下来,却还是不死心的反击道:“反正你现在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别想着那个废太子能来救你,他已经被皇上囚禁在东宫了。”
提到太子,肖战冷冽的气息似乎缓和了几分,沉霾如雾的眸子才有了几分明亮:“你不配提他。”
若说肖战这一世众叛亲离,没有什么好留恋的,那唯一牵挂、愧对的人,便是大燕太子王一博。
大燕民风开放,娶男妻为正室已然不是稀奇事。
可这种事,在肖战看来,断然不会出现在堂堂镇北王的身上。
在肖战二十六岁功成回京,一匹骏马意气风发,放荡不羁策马街头的时候,只一眼,不仅倾了世家千金小姐们的城,得到了王侯贵族的青睐,还乱了当今太子王一博的心。
那时候的王一博刚刚行完弱冠之礼,自那次偶遇后,王一博便穷追猛打,明明是个文弱书生,一颗真心却坦诚又热烈,如骄阳般滚烫灼人。
可惜肖战实在心盲,为了自己那可笑的男子尊严,不仅拒绝了王一博的追求,还投靠了誉王一党。利用王一博对自己的真心,一步步将他推入深渊,让皇上与他父子反目,自己也因功高震主,成了誉王一党的废棋,被人下药后武功尽失,安上了私通敌国的罪名。
这是他自作自受,却唯一对不起王一博。
纪如月冷笑,抬手扶了扶自己鬓边的步摇,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毒辣:“皇上仁慈,到现在也不肯取王一博性命,不知若是今夜皇上就要秘密处置你的消息传到那位太子殿下的耳朵里,他可会来救你?”
闻言,肖战淡漠的表情便再也维持不住了,凌厉的鹰眸陡然迸发出两道寒光,藏着能将人冰封的万年积雪:“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
纪如月被肖战这周身极寒的杀气吓得不自觉的后退半步,身体瑟缩了一下却突然听得天牢外狱卒们喊打喊杀的声音,又骤然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可惜了,他已经来了。”
肖战一怔,遍体生寒。
皎洁的月光下,到处是绽开的血色玫瑰。一群身着黑色短打的人正和天牢的狱卒激战,刀光剑影,横尸遍野,血瞬间便染红了天牢大门前的空地。
肖战被纪如月的手下横刀在脖颈处,威胁着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个从不着戎装的温润公子纵马立在过道中央,孑然独立的样子。
四周是高高的城墙,王一博就那样静静的肃立在那里,白衣胜雪,那双平日里一见他便会笑的狗狗眼在此时冷下来,平白无故的多了一种浓浓的攻击性,而这种凌厉,在目光扫过肖战脖颈里的刀时达到顶峰。
“拿开你的脏手。”
身边的黑袍死士分列开来,王一博纵马一步一步走到肖战面前。
肖战从未听过王一博如此冷冽的语气,几日不见,他瘦了不少,白色的衣袍已经显得宽松了些,夜风猎猎,衣袖翩飞,倒显得他更加单薄了。
“一博,别管我,现在走还来得及!”
许是听到了肖战的话,王一博清冷的眉眼骤然软了几分,也许是夜太凉,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苍白的唇抿了一下,嘴角勾起,饶是现在这样危险的境地,对肖战却还是温柔到极致:“阿战,我知此行凶险,这一路的阴谋陷阱走来,我并非愚人。可他们太狡猾了,以你为饵,我又怎能不来。”
听到这里,纪如月难以自制的大笑起来,眼里满是疯狂,定定的看着王一博:“难得啊!最是无情的帝王家养出了个痴情种,还真是感人。既然这样,那我便亲手送你们到黄泉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说完,纪如月一挥手,城墙上瞬间就布满了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她大喊道:“遵皇上旨意!废太子王一博,以下犯上,与逆贼肖战狼狈为奸!杀无赦!”
“不要!!!”
肖战拼尽全力推开身后禁/锢他的人,看着漫天的箭雨飞来,直中王一博瘦削的胸膛时,心脏骤停。
可王一博眉眼依旧带着笑,恍惚间似乎还是初见时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可下一秒,他身形一晃,骏马长嘶,他的嘴角便溢出血来,从马上跌落。
那一刻,肖战双眸嗜血,疯了一般往前跑,在王一博快要落到地上时,将他稳稳接入怀中,跪倒在地。
他自问幼时父母双亡,寒门出身,十八岁为副将一战成名后,再无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王一博就在他的怀里,他双眼通红,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王一博,你是天底下,最大的愚人。”
闻言,王一博微微一笑,冰凉的手摸了摸肖战已经长起胡茬的脸颊,蹭了一滴泪在手心,柔声道:“别哭,我是为了你,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的。”
感受着快要垂下的手,肖战绝望的闭眸,泪水滑落,握紧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低头蹭上王一博的额头,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尝尽了他嘴角血的腥甜:“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当黎明破晓,曙光透过云层,将天牢门前的惨象照亮。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道苍鹰的鸣声划破天际,撕裂开这虚伪的阴谋诡计。
当城门打开,侍卫们只见一匹受伤的白马旁,有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一支羽箭贯穿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心在此刻,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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