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心里很茫然，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去哪个方向。

许久，他在王一博要关上房门前，鼓起勇气跟出了门口，小声道：“少爷。”

肖战咽了口唾沫，耳根发红，紧张道：“你喜欢小孩吗？”

王一博正听着苏昱汇报事情，闻言看了他一眼，面色无甚波动地思索着带孩子的问题。

“小孩子，太麻烦了。”

肖战一僵。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王一博捏了捏眉心，很轻道：“最好不要。”

如同兜头一盆冰水“哗啦”浇了下来，肖战霎时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愣愣地站在那里，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半个字。

仿佛有一层一层的冰凌顺着骨节往上攀爬，冻住了身体里流转的血液。

肖战唇瓣微微发白，很轻地“嗯”了一声。

王一博见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意思，转身要回书房，谁知肖战忽然在后面叫了一声：“少爷。”

王一博停住了脚步。

肖战苍白的脸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揉了揉：“……抱歉，刚才没说明白，其实昨晚祁哥送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半晌，肖战脸上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说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手指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气息慢慢的：“当时你已经睡了。”

肖战抛下一句话就沉默地低着脑袋去厨房准备早餐，似乎也没有跟他说更多的意思。

王一博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几乎要在他身后盯出一个洞来，但肖战这次再没有不自在地转过视线看向他了。

轻微的被排斥感涌上来，如同指尖去擦拭模糊的玻璃面，越擦越模糊，怎么也弄不清楚。残存意识里的奶香味若隐若现，如同梦境般缠绕着神经……依稀可以触碰，伸手的时候却碰不到任何东西。

王一博蹙起眉，开始思索起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甚至难得不确定地生出了几丝恍惚。

“刚才是小战在说话吗？”苏昱汇报完了一系列的信息，在电话那头试探道。

王一博摩挲着笔尖的指节一顿，心里蓦地生出了几丝微妙的波动，但声音没什么起伏：“嗯。”

苏昱这几天太忙了，忽然想起来有些事其实还没说：“总裁，你和他说过了吗？”

王一博：“没有。”

苏昱愣了一下：“为什么？”

前天在盛夏娱乐门口接肖战的时候，看到某人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惹得苏昱整个人都心情不好，当时就没太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晚上回家时，心里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忘了点什么的苏昱，一个鹞子翻身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震惊地给尊敬的总裁打了个电话。

卧槽，总裁的病好了？能跟人肢体接触了？！

王一博当时给的回复和现在一样毫无波动：“没有为什么。”

苏昱被他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心理医生也说这个病很难治，或许十年八年都好不了，弄不好要跟着你一辈子。总裁，你真的不再想想……从小战身上着手试试？”

他这两天也翻了不少资料，想到肖战就像见到了曙光，就差将一个“救世主”的大金牌挂他脖子上，拽着人求他帮王一博治好这病。

苏昱刚做秘书的时候是王泽胜带入职场状态的，对方于他亦师亦友，王泽胜去世后，王一博接手公司的大小明细都由他帮忙处理。

人就是这样，即使新任的小王总性格冷淡又时常把他噎得半死，但相处着总是有感情的，如果能帮他治好这个病，苏昱想起王泽胜的时候，也能稍微安下心来，说说把他弟弟照顾得不错。

而且企业高管无法与人肢体接触，在人情社会上本身就是一种“职能受限”和“名不配位”，苏昱将这个秘密藏得很严实，万一泄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上市公司稍有风吹草动，股价便会起起落落，王一博如果要担责，将会面临董事会的巨大处分。

苏昱早期也存在过侥幸心理，觉得王一博也许还能触碰少部分人，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肢体接触，然而试过很多次后，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扎根在了王一博的心底深处，难以拔除。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触碰的人，就像是奇迹一样难以解释。

苏昱劝了王一博很久，但对方态度始终是淡淡的，好像从一开始注意到这件事到现在，除了有点意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有些说不清到底这人是独来独往惯了，还是真的不在意，所以觉得这个病治没治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