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这个称呼,林南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两年前,林南雪还在津市私立高中当芭蕾舞老师的时候,曾经听过很多学生争先恐后地喊他林老师,想要他一个微信,或者是一些alpha体育老师,每次想约他出去的时候,也会这样喊他,带着笑和暧昧,“——林老师。”
可这么多个“林老师”当中,只有一个人喊得与众不同。
那个人就是商确。
十八岁的商确,染了一头桀骜不驯的银发,坐在钢琴盖子上,脚踩在钢琴凳上,久久望着舞蹈室镜子里的林南雪,忽然唤了一声,“林老师。”
不带暧昧,不带情欲。
“林老师”三个字像是被他在舌尖绕了很多个圈以后,才轻轻地、又珍重地唤出来,和他那副人见人怕的偏执少年模样完全不一样。
林南雪觉得自己被商确弄得心神恍惚,忽然心念一转,打算从商确这里开始下手时,应该就是那一刻。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阳光很灿烂,从舞蹈室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将商确的银发照得如同精灵,很漂亮,也很危险。
但林南雪还是向商确走了过去。
那天,银发的商确坐在钢琴盖上,笑着看着林南雪,“林老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跳芭蕾穿裙子的时候,特别好看?”
林南雪微微一笑,“谢谢。”
其实林南雪从来没有穿过裙子,因为他当时在津市私立高中上表演了一曲《罗密欧与朱丽叶》,穿上的那件衣服有很长的披风,跳起舞来的时候,披风的下摆像裙摆一样随风旋转,所以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穿的是裙子。
至于林南雪辞职,商确毕业,两人再发展到恋人关系,都是后话了。
只不过如今林南雪想起,不知道自己当时心念一动,转从商确下手这个选择,到底有没有做错。
说错吧,也没错。如果不是商确,林南雪根本不可能接近商纪年,更不可能嫁到商家。
可说没错,林南雪也不敢说。
商确,像撒旦,像魔鬼,比商纪年更可怕。
或许将成为他难以摆脱的、纠缠不休的噩梦。
商确除了偏执,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他像个完美恋人,林南雪要什么他都能给,无论是金钱、名利还是地位,甚至连嫁进商家这样的要求,商确都能满足,他好像只要林南雪开心,他就能够奉上一切。
哪怕商确知道林南雪的真实目的。
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觉得可怕。因为连林南雪都不知道,商确这样纵容着他背后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事到如今,林南雪也知道自己除了商确,没有任何人可依靠,他需要商确。
不过林南雪至少很庆幸,自己对商确没有多余的情感。
等事成之后,再抽身,应该也不难。
商确下车后,林南雪始终望着商确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重新发动汽车,准备开车回商家。
林南雪辞了职,现在嫁来商家,更是个全职omega了,按理说应该回家,不过他有正事要做。
在一个路口拐弯,林南雪开上了去医院的一条路。
他打听到了商浪现在在津市第一医院住院,就把车停在津市第一医院的停车场,下车买了个果篮,去了VIP住院部。
商浪的脸部缝合了十几针,眼皮也缝了针,幸好没有伤到眼球。他翘着一只脚,躺在病床上,等着自己的omega妻子给他切水果来吃。
林南雪提着果篮走进来的时候,商浪的omega妻子吓得手里的水果刀瞬间掉在了地上。
刀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原本正闭目眼神的商浪睁开眼,看见林南雪的那张脸,昨天的那种恐惧几乎是瞬间冲上头皮。
商浪猛地坐起身,又因为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而拼命捂住脸。他死死地盯着林南雪,在确定林南雪身后并没有跟着商确后,眼神又变得有些恶毒。
商浪的妻子很害怕,差点都想报警了。
然而,林南雪微微欠了欠身子,“抱歉,昨天阿确不小心伤了您,我今天来给您道歉。”
商浪死死地盯着林南雪。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了口,对他的妻子道:“你出去。”
商浪的妻子不安地起身,把水果刀捡起来,没切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紧张地看了一眼林南雪,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听见病房的门被关上,商浪才慢慢地坐起身,看着林南雪。
他的眼底浮现出狠毒的笑意,勾了勾手指,“来道歉的是吗?过来。”
林南雪拎着果篮走近了几步。
商浪拿起了放在床头的那把水果刀,“再过来点。”
林南雪依言走近。
商确说:“把手放在病床上。”
林南雪还是照做了。
然而,在商浪想要把刀一把插在林南雪的手掌上的时候,林南雪突然开口道:“今天下午我还要去接商确放学。”
商浪的动作一僵。
林南雪道:“您想想,如果商确看到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商浪的手一抖,那把水果刀差点没拿稳,就掉了下来。幸好他自己又抓紧了,因为现在,如果水果刀掉下去,会直接扎在林南雪的手上,扎出一个窟窿。
林南雪轻轻地接过商浪手里的水果刀,顺势在商浪的床边,帮商浪把他妻子没有切完的那个苹果切完了。
商浪看着林南雪的手指,修长而漂亮,指尖还泛着一点莹润的粉,是每个alpha都梦寐以求的omega的模样。
何况,还很有心机。
林南雪把苹果切好,放在盘子里,将水果刀用湿巾擦拭了一下,然后在自己的手臂上笔划了一下,不等商浪阻止,他便猛地往下一划。
一道血口瞬间出现。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林南雪捂着手臂,轻声对商浪道:“这样,算不算给你赔礼道歉了?商浪先生,昨晚商确做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事情终归是您先对我下.药,所以我也不能责怪他,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我还能再划一道。”
眼看着林南雪还想再拿刀,商浪吓得都要给他跪下了,“别!你住手!等下商确看到……”
林南雪道:“我不会让他看见的。”
商浪看向林南雪。
那个在无数媒体的镜头下,温柔无比的林南雪,此时此刻的眼底竟然闪过一丝凌厉。
商浪一时也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好像比起害怕商确,更加有点害怕起林南雪了。
商浪往后挪了挪,问道:“你想……你想干什么?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你别再来找我麻烦了,我承认我对你下.药,是我的错……”
林南雪微微一笑。
他捂着伤口的那只手,有鲜血从里面渗出来,滴滴答答落在病房的地上。
林南雪轻声问:“我没有想干什么,就是来给您道个歉,既然您已经接受了,那我就先走了。”微微一顿,“对了,昨天您在洗手间里说,我的丈夫可能回不来了。以后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也希望如果您打算对我的丈夫做什么,趁早停下,不然我会……不遗余力的,报复您。”
说完这番话后,林南雪离开了病房。
留下商浪坐在病床上茫然与发抖。
下一刻,他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对那边道:“停手!所有的事情全部停手!他妈的,商纪年家的全都是疯子……商确和他那个新嫁进来的小妈,都他妈有病!别惹他们!”
林南雪去了一趟洗手间,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和医院的护士要了纱布,护士说他的伤口需要去处理才能包扎,林南雪说不用。
护士没有办法,只能把纱布给了林南雪。
林南雪到车上,轻轻咬住纱布一端,自己把纱布缠好以后,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把袖子放了下来。
痛,倒是不痛,没什么感觉。
林南雪没有事情做,离开医院后,在津市绕了一圈,不知不觉就绕回了津市大学。
折腾了一下,现在是十点半,如果没有记错,商确应该是十一点十分下课,林南雪现在来大学里面,还可以逛一逛。
林南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到津市大学来了。
只好当做是自己跑来当一回好小妈,看看商确在学校的情况,到时候和商纪年也好有交代。
林南雪下车前,披上一件薄风衣,免得衬衫太薄,被商确看出端倪来。
下车后,林南雪穿过津市大学的巨大广场,往商确上课的教学楼走去。路上经过一些从图书馆出来的学生,那些学生纷纷回头,但不是议论他是商纪年的妻子,而是低声说:“刚才那个人,他的信息素味道好好闻啊……”
林南雪走到了商确上课的教学楼,上到四楼。
现在正好是上课时分,到处都没有人,很安静,只有不同教室里传出来教授授课的声音。
林南雪有商确的课表,虽然他之前从来没有来过教学楼,但还是很准确地找到了商确的教室,在窗外站定。
透过玻璃窗,林南雪看见坐在窗边的商确。
商确靠着椅子的后背,长腿伸展开,一副完全没有听课的懒散样子,垂着眼,正望着课桌。阳光照着他早就染回来的黑发,泛起淡淡的一圈金光。而在他的课桌前,摆着一朵又一朵用草稿纸折起来的白玫瑰。
那一刹,林南雪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眼前的商确,和两年前那个在津市私立高中染着银发,同样在课桌上叠了无数朵白玫瑰的少年,瞬间重叠了起来。
恶人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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