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第一次见王一博是十六年前,他准备上一年级,为了进最好的私立学校,爸妈带他搬进了现在的房子里,那天大家都很忙,肖战支开跟着他的小保姆,偷偷一个人生闷气。
绕着新家的后院乱走,无意间瞟见一辆婴儿车,一个小孩儿正睁着大眼睛滴溜溜转,肖战从来没见过这么软乎又小的孩子,宛如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玩具般新奇。
闷气一扫而空,伸出白葱的手指戳了戳婴小孩的脸颊。
嫩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红印,肖战心下一紧,暗叫不好,谁知道小孩不哭反而“咯咯”笑起来,抓住自己的手指就往嘴里放,哈喇子粘在手上,肖战嫌恶地把自己手指往外抽,生怕那些滑淋又黏糊
的东西站在自己身上。
“锅....嘚....嘚。”
似乎是感觉握不住掌中的指节,小孩磕磕巴巴向肖战求助,肖战注意力仿佛指南针遇到磁场一般被转移,不在往外抽,
“嘚....哥,锅锅。”
“是,哥哥。”肖战忘了抽出自己的手指。
“嘚....嘚嘚。”
“哥哥。”
“锅....”
“哥哥!”
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怎么两个字都说不准,六岁的肖战耐心有限,最后一声哥哥音量下意识放大,小孩不明白,全当肖战在逗他,又咯咯地笑起来。
圆乎乎的脸蛋像刚蒸出笼的小馒头一样蓬松可爱,肖战又忍不住上手摸他的脸。
这次是轻轻的,光滑细嫩的皮肤比妈妈最昂贵的衣服摸起来还要舒服,最重要的是,小孩子很喜欢肖战摸他,一摸就乐,一边乐一边流哈喇子。
肖战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新玩具,扯着袖子擦掉小孩下巴的口水问,“你的妈妈呢?”
小孩只知道看着肖战傻乐。肖战索性坐在婴儿车旁边的绿化带上,陪小孩玩指尖游戏。
玩到日头西斜,肖战知道再不回家又要被罚站,站起来跟小孩子说,“哥哥要回家了,你在这里等妈妈,明天哥哥再来找你玩哦。”
走了两步,肖战不安地回头,小孩正皱巴巴地瘪嘴,看样子就要哭了,肖战蹬蹬跑回去在小孩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大人似的摸着小孩头顶柔顺的头发,“乖哦,你妈妈一会就来了,明天我一定来找你。”
小孩哇一声哭出来,嗷嗷的,肖战慌了神,低声道,“我可没有欺负你哦。”说完逃似的跑了,刚搬家就闯祸,被抓到就完了。
晚上,妈妈读完绘本,关灯离开房间,肖战坐起身烦躁地挠头,根本没听进去妈妈讲的绘本内容,只想到自己下午把这么小的小孩扔那里,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或许他妈妈会去找他吧。”肖战这样安慰着自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肖爸爸就把肖战叫过去,就说要拜访一个很重要的王叔叔,王叔叔家在对面,肖战拿出乖巧稳重的样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这位是沈玥,”叔叔指着他身后的一个女人说,肖战总觉得怪怪的,随即便反应过来,爸爸介绍妈妈的时候,从来不会只说名字,都说这是我爱人。
之后爸爸和叔叔说什么,肖战都没心思听。
“吧哒....”肖战无聊荡腿踢到了前面的茶几,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爸爸和王叔叔的谈话,肖战有些担忧的看着爸爸,幸亏沈玥阿姨替他解围。
“我看小肖战挺无聊的,我带他上楼和一博一块玩吧,正好以后两家孩子相处的时间多着呢。”
“去吧,照顾好两个孩子。”叔叔开口,肖战如蒙大赦,跟着这个不知道是该叫姐姐还是阿姨的人离开了。
上楼后有一瞬间的震惊,这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不就是昨天一块玩的那个吗!
“小战,这是一博,你们可以一块玩会玩具,我去帮你们热一点牛奶,你帮阿姨看着一博好不好呀。”
“好~”
沈玥一走,肖战立马奔过去吧唧亲了王一博一大口,“太好了。我担心了一整晚!”
王一博看到肖战跟吃了糖似的,只顾着笑,即使肖战抱着他的腰的手勒得有些紧,还是怪顺地双手环住了肖战的脖子,生怕他再像昨天一样跑了。
小孩子全然的依赖和担忧一晚上后再见面的喜悦,让肖战对他产生出几分怜惜,现在不只是把他当玩具了,勉强算作玩伴。
“嘚....嘚嘚。”
“哎呀是哥哥啦~”
.........
从王家走出来的时候,正是午睡时间,肖战脑袋耷拉在爸爸的肩头上,睡意昏昏的,爸爸浑厚的嗓音像催眠曲,在他耳边回荡,“今天和一博玩得好吗?”
“一博很乖啊。”
“那就好。以后要多来往,他会是你最值得交的朋友。”
“嗯!”
“阿战啊,一博没有妈妈,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要多照顾他,不要说错话,知道吗?”妈妈温柔嘱咐。
肖战乖乖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阿姨不是他妈妈吗?”
“不是的,那只是他阿姨,就像照顾你的阿姨一样。”
“哦——”肖战尾音拉的长长的,一博没有妈妈好可怜,那自己就多爱他一点,让他不要这么想妈妈。
长兄如父,王一博没有妈妈,所以肖战在成长过程中变得细心又耐心,包容王一博所有缺点,当时还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知道的话肖战就会把这段感情掐死在萌芽之中。
已经变质的感情没有撤回的选项,梦醒后还是要面对十九岁的王一博。
下午,肖战打扮妥当去参加葬礼仪式。
说是葬礼,其实也就是集团易主的一个公开宣告,所有人都需要明确以后才知道谁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肖战之前病了一场,加上肖家王家两家关系紧密,葬礼最后的事情都是沈玥一手包办。
宴席在本市一所高档酒店,肖战因事来迟,低调进门,在二楼依着栏杆往下看。
灯光不算太亮,每个人都挂着不同的表情,穿梭于人群之中,沈玥站在大厅,身边打招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妆不浓,脸上无甚光彩,面容略显憔悴,肖战想这段时间她是累狠了,该跟人好好道谢才是。
准备下楼打个招呼,扭头发现王一博坐在偏厅之中,半边身子隐入黑暗,淡黄色的灯光打在黑色西服上,给他铺上一种沉闷的调子,领子上的白花落到地上,他捡起来重新别上。
按照习俗,礼花要别在右侧领子偏高的位置,花和王一博的手比起来,小的可怜,像随时会被捏坏,王一博左手扯着领子,右手拿着花尝试了几次也没别上去。
三步之外人声喧啸,光亮璀璨,他在暗中独自折腾一朵小百花。
肖战看看沈玥身边络绎的人又看看王一博,这个场面透露着一股荒诞诡异的协调。
肖战快步下楼走到王一博身边,沉默着从王一博手里抽出小白花,给他别上,还顺带埋了埋他的衣领。
灯光晦暗处,肖战的手在王一博的肩颈上多停留了一瞬。
王一博捏捏肖战的脸,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真乖,比那天晚上还乖,天生适合在下面。”
肖战拿他当小孩,不跟他计较言语间的嘲讽,“这花在你手里被折腾的怪可怜的。”
“你是可怜我,还是可怜花呢?”
还未答上,已经有人发现肖战,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肖战跟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对方发现了旁边的王一博,脸上又堆出笑意“小王总也在啊,这段时间辛苦了。”
“谢谢。”
肖战还准备和王一博说点话,结果刚刚的交谈引来人注意,即便是灯光暗处,也有人接连上前和他聊天慰问,肖战再回头时,只见王一博从侧门离开的背影,小白花在他侧颈处颤巍巍挂着。
而沈玥的小白花,始终在她领口处上昂首,肖战终于发现这个场景的荒诞之处,所有的事情都没错,错的是事件中心的人。
那些熙熙攘攘为利而来的人,本该围在王一博身边,现在一切对调,沈玥变成了王家真正的掌权人。
如果不是自己今晚过来,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角落里的王一博,怪不得王一博问自己是心疼花,还是心疼他。
看来王一博对自己的处境也心知肚明。
因着年长几岁,肖战从小就把王一博宠进心坎里,他了解王一博的傲气和才能,只一眼看他离去的背影,肖战就觉得心尖被人剪去一截。
肖战不信,沈玥自己没有发现这个扭曲的事实,如果是因为这个,王一博想搬到自己那里,就说的通了。
可想到之前他们和沈玥相处的日子,肖战又不太愿意相信,当初温柔善良的阿姨会为了王氏的家产弃王一博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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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