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护卫掂着刚入手的月钱美滋滋的想去书坊寻两本书看,他最近被宁毅养刁了,寻常话本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他哼着小曲出了后门,刚在这街上走了两步哪知道寻常跟他交好的书贩今儿个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他还没靠近就一个个收拢摊位溜之大吉。
耿侍卫摸了摸粗狂的胡茬觉得有点奇怪。
他买了根秀色可餐的冰糖葫芦,给钱的时候那举着草把缺了牙的七十老翁,正捧了本书笑的一脸春心荡漾,就连耿护卫递过去的钱都不收。
耿护卫伸了脖子往那书后边瞧。
——她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微微低着头,虽然额前还绑着绷带,但一头长发还是倾泻而下……微微透红的粉颈,她原本抱着双肩的手像是等待对方检阅一样害羞挪下——
插满山楂的草把后,耿护卫跟老翁一搭右腿整理衣摆然后心照不宣的笑起来,两人相视一望,老翁竟然惊得摔倒在地,疼都来不及喊上一句扛着草把撒丫子就跑。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看的书什么名!”老翁一个踉跄,跑的更快了。
耿侍卫举着糖葫芦犹如失去此生知音。
“跑什么我又不白看,我可以用《霸道姑爷爱上我》跟你换的。”
耿侍卫一脸遗憾的咬了口山楂,眼睛却刚好看到老翁刚才捧在手里的书掉在地上。
他嘿嘿一笑,见周围没人注意,大着声音,“这地上也不知道掉的什么,我还是打开看看吧,万一是紧要东西也好给人送回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捡起来迫不及待的翻开一页。
——雨下的更大了。
宁毅叹息一声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耿侍卫看的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却在看到那个名字时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宁毅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啊。”
“可不是,这写的不就是你家姑爷。”身后多了一人,正是之前见到耿护卫就跑的书贩,“我还以为耿老哥看着这个会生气,早知道老哥同好此道我这也不用跑了。”书贩勾勾扯扯搭着耿侍卫的肩,“这书好看吧,我那不仅有一二三四五册全集,还有未删减版精装全册。”
耿侍卫看看掀开看看书册,又看看书贩,神情呆滞抱书就走。
差点闪了腰的书贩举着那几本书高声喊他,“耿老哥你真不要!”
耿护卫立马去而复返,搂过那一摞书拔腿就往苏府跑。
“姑爷!”
“不好了!”
耿侍卫一进府门奔着宁毅的院子就去,还没过二门就跟迎面走来的小婵撞了满怀,小婵一屁股摔在地上,耿侍卫手里的书也撒了满地。
“耿侍卫你让狼撵了!没头苍蝇似的。”小婵恼怒娇嗔,耿侍卫头也不抬慌忙收拢地上的书册,这玩意要是让小姐看到……说曹操曹操到,他正捡着忽然对面多出了一双嵌着珍珠的藕荷色秀鞋,白裙摇曳鹅黄束腰勾勒出身姿聘婷,本是佳人侧目,耿侍卫却急的满头大汗。
“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耿侍卫”小婵气的告状,“他刚刚没头没脑的闯进来把人撞到了也不道歉。”
原来是因为这个,苏檀儿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本散落的书册正要递给耿护卫,就被书封上《我和赘婿不得不说那些事》吸引了视线。
她知道宁毅经常给耿护卫写一些话本,难道是宁毅新写的话本?
苏檀儿拿起那本书的时候耿侍卫就心知不好,等着苏檀儿把那书翻开他就已经觉得五雷轰顶,还不待苏檀儿质问,耿侍卫就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劈哩叭啦的说出来。
“小姐,我老耿当时气急了就抱着这书去问一问姑爷他知不知道这事!”
老耿义愤填膺。
“这真是太不像话了,姑爷这才刚过门多久啊就绯闻满天不守夫德……”
苏檀儿“啪”的合上书册,她声音泠泠不辨喜怒,“宁毅人哪!”
老耿惊的咽了口口水,小姐从来都端庄优雅,如今得是气的多狠才直呼姑爷大名。
小蝉不知发生了何事,“姑爷今早有事被陆姑娘叫走了,现在可能去了云竹姑娘那里。”
“先是陆红提,又是聂云竹,他真是好的很。”
苏檀儿攥着手里的书册,带着耿侍卫直奔聂云竹的院子。
小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心跟上却看到脚边落下的书册,她疑惑打开,只是一眼就羞红了脸颊。
手上的书烫手似的丢出去,小蝉红云漫颊啐了口,“这耿侍卫怎么什么都往府里带!这种下作东西……真是羞死人了。”
她轻咬贝齿,看着那本《我和赘婿不得不说那些事》想到苏檀儿刚才的脸色暗道糟糕,她得先去告诉姑爷,要不然两人非得打起来。
小蝉走了捷径,可是聂云竹的院落没人,她跟下人打听,“好像跟着红提姑娘往秦淮河去了。”
“她们带姑爷去秦淮河做什么!”
“这咱们就不知道了。”
小蝉急得跺脚,直奔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十里秦淮红波碧浪,雕梁画栋的画舫在水波之上,轻纱摇曳丝竹声声,宁毅被人蒙着眼,牵着手腕往前走。
船只在水上摇晃,牵着他的陆红提脚步轻的像只猫,宁毅像只被放养的羊,既不知道前边是青青牧场还是屠宰场。
他只知道陆红提一停他就知道有台阶,一扯他的衣袖他就知道要拐弯,他脸上带笑,“我说红提,你这一大早就说娘子给我准备了惊喜,这到底是准备了什么惊喜?”
他最近忙于外事,忽略了苏檀儿,本来还打算寻个机会好好哄一下自家娘子,今天陆红提就知会他苏檀儿给他准备了惊喜。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他家娘子那可是宁可烧房都不愿意主动一下的主儿。
宁毅微微一笑,美滋滋的,“我家娘子就是太矜持,其实我都知道她这心里有我的,红提,等会甭管是惊喜还是惊吓你可都要跟我把这惊喜做全喽。”
陆红提默不作声,穿过珠帘越过纱幔,周围的光线开始暗下来,她在某扇屏风前停下来。
蜜色烛火摇晃,陆红提看了很久眼前的屏风,这位武学宗师,宁毅的师父,挑起的剑眉之下蕴着一丝犹豫,她望了望脸上还带着笑的宁毅,松开了握着的手腕。
她的脚步依旧很轻,宁毅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他侧着耳朵听了那么一会,陆红提离开了,可是这里还有其他人,空气里漂浮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握着他手腕的换了人,柔若无骨似的拉着他向前,宁毅了然一笑,“娘子。”
他伸手去扯蒙眼的缎子,才刚一动就被人按了回去,幽香絮绕却不是苏檀儿身上一贯的香气。
宁毅扯开带子,眼前拉着他的是轻咬殷唇欲语还休的聂云竹。
宁毅往后退了一步,衣袖从聂云竹手中抽出,他探头往聂云竹身后去看,却不见苏檀儿的身影。
“我家娘子……”
“是我央求陆姐姐带你过来的。”
聂云竹先他一步开口,她鼓着勇气,打着颤的声音也平复了很多,“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想请你过来与我一起庆生又怕你不愿,所以才出此下策。”
聂云竹重新扯了宁毅的衣袖往后走,屏风后是早就备好的美酒佳肴,罩着桃花流云轻纱的窗外,是十里秦淮红尘软帐曼妙佳景。
聂云竹邀着宁毅落座,“这菜是我近日新学的,可能味道不如外面做的好,但也是我一番心意。”
想着今天是聂云竹生辰,宁毅也没再对上船这事多说什么。
“既然是你生日你该早跟我说的,我这都没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宁毅大方落座,“红提她们哪,怎么不一块叫过来,人多热闹。”
“她们有事就不来了,至于生辰礼……”聂云竹垂下眼睫给宁毅斟酒,“我也已经收到。”
“只是不知立恒准备送我什么。”
天青色桃花小盏后,聂云竹浅笑如兰,吐气芬芳,“不如立恒把自己送我可好。”
“这个……”
宁毅举杯豪饮掩饰尴尬,“我胆小,你可别逗我,咱们喝酒,喝酒。”
聂云竹也不点破,举着酒杯,一双妙目千般柔情又隐带哀怨,似怒还嗔娇态惹人,却是比她手中美酒看上去还要醉人。
宁毅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三倍两杯下肚,聂云竹本就十分颜色,更被酒酿添上三分妩媚,这天似乎要下雨,船上闷的厉害,宁毅忽扇忽扇衣领,往靠窗的地方挪了挪。
他一动,聂云竹也跟着贴过来,“可是觉得闷热,这里又没外人你脱了就是。”
说着就伸出一双染着凤仙花丹蔻的手指去帮忙,那鲜艳的颜色落在宁毅锦白色的衣领上让人心里莫名一慌。
宁毅慌忙避开,船舱狭隘酒香惑人,他隐隐觉得这样下去情形不妙,转身想要离开,又听到身后聂云竹幽怨声起,“今日是我生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宁毅瞥见旁边长琴,“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想着没给你礼物,准备给你弹曲庆生。”
宁毅直奔长琴,他心里寻思唱个什么调,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人按在琴上。
琴弦铮铮,宁毅满耳嗡鸣,可是最糟糕的却是身上压着这人。
“宁郎,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我不如这长琴曼妙?”
聂云竹薄纱笼身十指尖尖如春笋的柔荑抚在宁毅心口,“我知你心里已有她人,我不求你明媒正娶也不求你给我名分,只是想让你属于我,那怕只有一次也心甘情愿。”
聂云竹粉颊贴近宁毅心口,眼神嗔怨犹如情人呢喃欲语还休,“宁郎,你当真对我如此薄情。”
宁毅挣扎欲起,却觉手脚酸麻使不上力可心底却冒出股热燥,刚才那酒。
“你跟她们……”
宁毅这才反应过来,聂云竹说的“生辰礼”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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