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雇佣兵当时想捅的是顾子禹的心脏,卿澈凑上去只是伤了肩膀,稍微下移一些,估摸不死也残了。
于是顾子禹看着刚做完手术的卿澈,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
卿澈不但自带被追杀的buff,还自带存活buff,有个老熟人医生说他这次伤得还没上次被打严重,等麻药过了要是想回家还能回家,都不用住院。
“就是流血比较多,看着吓人,他也就是失血过多加上疲劳导致的昏迷,没多大问题。”
医生说没事,顾子禹才松口气。
不过当天晚上卿澈就发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泡了太久那条被污染的河的缘故,总之卿澈从半夜开始哼哼唧唧难受得很。
顾子禹心焦,也顾不上困意了,叫了医生,给卿澈打点滴退烧。
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还得给他重新清理伤口。
卿澈见顾子禹要走,身处陌生环境的极度不安让他一把抓住了顾子禹的手:“别走,我怕……”
顾子禹一愣,卿澈的脸烧得红红的,带着不清醒的脑子迷离地看着他,可怜得紧。
这谁敢把他丢下?反正顾子禹不行,于是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个妻管严似的温声细语地哄卿澈,一直到他感觉卿澈放松下来才稍微松口气。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哄卿澈,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卿澈到底是成熟当家得早,很多小孩子的心性压抑得久了,只要不清醒就哼哼唧唧要哭,没有熟人陪着不行,顾子禹是他最放心的,自然要在顾子禹面前耍一波赖皮。
顾子禹只当他是太难受了要撒娇,不知是卿澈对他分外放心才愿意露怯。
卿澈抓着顾子禹的手腕,极其依赖地偏头往他身上凑,顾子禹这个人存在的所有痕迹都会让他很安心。
因为太难受,卿澈的记忆里全是挨刀的画面,于是他就老觉得自己受了重伤要死了,把银行卡密码什么的统统都告诉顾子禹了,说遗产没多少,但是什么都给他。
“也不知道我们这种关系给你留遗产麻不麻烦,以后你就多操心,实在是不懂的你就问律师,公司现在也不稳定,你那脾气收着点,我以后就不在了……我、我好气啊,我不想死的……抱抱我吧顾子禹,我怕我死了就忘了你了……”
卿澈眼睛通红,说着说着就又要哭,旁边的医生哭笑不得,明明没什么大问题,却被卿澈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顾子禹也被卿澈说得有些无奈,就摩挲着他的手哄:“不会死的,没什么大问题,宝贝要是难受就咬我,我不怕疼。”
结果卿澈晃了晃脑袋,带着哭腔说:“不咬,留下痕迹不好找老婆,你准备怎么跟你未来的老婆解释你的手臂上有别人的牙印?”
“你!”顾子禹真的没憋住低着头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倒是把卿澈惹不高兴了,声音稍微高了些:“你还笑?”
顾子禹试图憋住笑,但是完全憋不住,卿澈要是清醒了回想起来了,他自己应该也会没脸见人吧,毕竟在外人面前立的是清冷美人的人设,谁能想到这么能哭,就跟黄河决堤似的。
“我错了,宝贝别哭,很快就不难受了。”
“你走开!不要你了!”卿澈哭兮兮地把他的手甩开,看起来是真的气到了。
顾子禹只好去主动拉他的手:“错了错了,真的错了,宝贝不哭。”
“我还想着给你留遗产,你却在我要死的时候笑我,我都要死了你还这么欺负我……我都还没给自己选坟地呢……你记得给我挑一块好地……”
他一说这话,给他换绷带的医生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卿澈一听咬牙将脸埋枕头里不出声了——都笑他!
顾子禹哄他出来:“待会儿呼吸不畅闷坏了。”
“不要你管我!”
卿澈声音闷闷的倒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顾子禹在想,卿澈要是平时也这样,那他倾家荡产也要哄美人高兴了。
“古人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诚不欺我。”顾子禹将脸凑过去靠在卿澈旁边,于是卿澈一从枕头里抬起头就能看到他,顾子禹也不客气,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唇上亲吻了一下。
卿澈一愣,差点弹起来,幸好被医生按住了。
他指着自己的嘴唇,有些责备地看着顾子禹:“我都这样了你还占我便宜吗?”
顾子禹一耸肩,一副街溜子的流氓样子:“美人当前,很难克制。”
这下彻底惹恼了卿澈,卿澈完全不理他了,愣是顾子禹好声好气从头哄到尾才面前正眼瞧了他。
换了药之后卿澈大约也累了,直接睡着不跟顾子禹闹了,不过他倒是一直抓着顾子禹的小拇指死活不松手。
医生走之前看了一眼,稍微有些心疼他,就又批了顾子禹一顿:“顾先生,我记得你们上周才出院吧。”
这话一出顾子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低着头像个挨训的小学生:“我的错,我会注意。”
他好像每次这样挨骂都是挨的医生的,托卿澈的福,他的脾气真的收敛了不少。
看着卿澈虚弱的样子,顾子禹心里总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狠下心了,刚回国那会儿他还立志要报复卿澈逼死了他母亲,报复卿澈丢下他,报复这个从未接纳过他的地方。
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的复仇计划从来都没有正式实施过,他承认刚见卿澈那会儿,他看卿澈的眼神真的很怨毒,但那只是在怪罪卿澈丢下他。
后来跟卿澈做,囚禁他,也不过是顾子禹的欲望在作怪。
什么狗屁的仇恨都是放屁,是顾子禹无法和不安和解的挡箭牌。
如今卿澈救了他,让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自己在卿澈心里的分量,也许跟方然那种不一样,但顾子禹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顾子禹等卿澈睡熟了,才联系助理和律师一起去了警局。
顾息敢做这种高风险的事情,顾子禹当然得好好回敬一番。
那些雇佣兵跑得很快,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也自杀了,警局这边问不出来什么,只能通过监控和怀疑的转账记录、各个相关地方的走访来收集证据。
但是显然并不太顺利。
也许是上次顾尊的事情让顾息吃到了教训,这次就格外小心,就连顾子禹都感觉到了棘手。
不过顾子禹有的是时间和财力,他全力支持警方调查,要什么给什么。
顾子禹本来打算在警局待一会儿就回医院,但是启动了车子之后,他反而回了一趟家。
他总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对卿澈过分有些对不起母亲,所以想去母亲的房间待一会儿。
顾子禹的母亲也没怎么养过他,说不上亲,但总归是有点血缘关系在那个地方的,顾子禹最开始也是那母亲被卿澈的存在逼死这件事来报复人的,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觉得应该知会母亲一声。
顾母夏袁,卿澈23岁的时候死掉的,那时候顾子禹也十七了,很多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当时顾运跟卿澈表明心意被夏袁知道了,之后没过多久就自杀了。
论谁看这件事,都是夏袁因为丈夫出轨出柜才悲愤赴死的。
顾老爷子发了大火,逼着顾运将卿澈赶了出去。
说实话,这件事就连顾子禹都以为是卿澈的存在才逼死了夏袁,之后他出国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老是将罪过记在卿澈头上。
但其实现在想想,就算这件事是因为顾运跟卿澈表白才让夏袁自杀的,那也跟卿澈没有关系,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喜欢顾运,一直都很拿捏得来分寸。
如果真的要怪罪,那也是顾运的错。
重逢的时候,卿澈发火,说,顾子禹母亲的死是他的错吗?
当时顾子禹知道不是卿澈的错,只是曾经不敢同顾运计较,后来顾运死了,也没人能给他计较了。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可真是天真,明明已经二十了。
夏袁的房间很久没人打扫了,顾运不喜欢她,顾子禹也不在意那个没什么用的房间,所以他现在进去的时候,灰尘扑面。
顾子禹抬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头等灰尘散去才进去。
这个房间自夏袁死后没多久就锁了,夏家倒是来收拾过她的遗物,只是重要物品大多在顾宅,这边随便收拾了些收拾就算了。
顾子禹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也不觉得诡异阴冷,他坐在沾满灰尘的梳妆台前,翻看夏袁生前使用过的物品,顺带自顾自地跟夏袁说说话。
夏袁爱美,梳妆台前不少化妆品,顾子禹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很贵。
顾运别的没给夏袁,钱倒是多得很。
房间结了蜘蛛网,顾子禹不是很喜欢这些小东西,总觉得长得毛人,而且卿澈怕蜘蛛,这个房间怕是从来也没来过。
梳妆台下面有个小柜子,还上了锁,只是过去得久了,锁生了锈,就算是没有钥匙,顾子禹也能给它连插销一起拆了。
啊,这本还有两个大坑,慢慢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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