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漆黑的夜色,一辆打着白花的马车在寂静的长安城里显得尤为扎眼。马蹄踩在青石板的地上,哒哒哒作响,像鬼魅在夜间行走,一脚一脚踩得人心颤抖。
走在前方的领头人们各个肃穆庄重。行了一段距离,他们停在一座名为孙府的房前。那些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便钻进马车,把一个容貌清俊却双目无神的男子背了出来。
他推开大门,门后是一个烧得火热的炭盆。跨过去,迎头的是白纱飘凌的堂屋,主座后的墙上贴了个大大的白色‘囍’字。在这之下,白烛摇曳。明明酷暑无风,却总有一种似灭非灭的样子,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那人把背上的人放下。这个眼睑低垂,肤色白如雪,丹唇外朗,透着股机敏劲的男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逍遥客——王一博。
只听一声铃响,王一博形如傀儡,毫无反抗地跪在面前的蒲团上,安静等待下一个指令。这时,那个背他进来的男人,抱着只公鸡大步迈进来,跟他一同跪下。接着,身后犹如乌鸦嚎叫的嗓音响起。
“吉时到——”
“一拜高堂。”
又一声铃响,王一博缓缓弯下前身,对着空无一人的高座,磕了个实实在在的响头。
“二拜冥王。”
王一博转身,蒲团被移走,膝盖着地,叩拜阎王。寓意感恩阎王搭线,促成美好“姻缘”。
“夫妻对拜。”
王一博又侧过身,对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拜了拜,“礼成!”那声鸦嗓听着颇有些激动,最后一句说完,竟破了音。
王一博被人慌忙背到西头久不见人的厢房内,扔进去。至此,再也无人问津。
一个时辰后,牵魂香的药劲已过。王一博意识渐渐苏醒。由模糊到清晰,刚才经历让他骇然,冷汗就像春日的嫩芽,悄无声地向外冒。不过眨眼的功夫,王一博迅速转身。可是门早就被锁住,窗子也被封死,就算他武功再了不得,在刚刚恢复身体的情况下,也要歇上一歇才能破门而出。
房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王一博背后大门,眼睛失去作用,只能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倏地,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闹出个惊人的声响。
王一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手指不自觉扣着门框,表情纠结,死咬着唇,强撑着不怕的模样。房内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分,细听还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着向他走来。
王一博阴时阴刻出生。作为“阴人”,他必不可免的就是要和鬼成婚,助鬼达成心愿。虽说帮鬼完愿,达成了是功德一件,下辈子可能投个好胎。但这个阴德,王一博宁愿不要。他想,换作他人,想必也是和自己一样。谁愿意和鬼为伍?
正想着,王一博汗毛忽然瞬间乍起,一股凉意顺着脚尖爬上天灵盖,牙齿不住地微颤。一双凤眼睁得溜圆,瞳孔皱缩,俨然一副见鬼的模样。
事实也如此,他面前正蹲着一个俊美异常,有些男生女相的鬼物。这鬼周身泛着莹莹白光,一双瑞凤眼在这白光下清澈透亮,使人心生好感。高挺的鼻梁下,那双红润的嘴唇,看上去圆弹可口。尤其唇下的那颗痣,更是让人想入非非,情愿死在这艳鬼手上。
奇怪的是,这鬼浑身冒着鬼气,可是却没有半分鬼的狰狞之相,反而有些普度众生的佛仙之相。然而这副模样,终究也没能打消掉王一博的惊惧。
王一博眼瞧着这鬼伸出手来在他脸上肆意抚摸,眼里也有莫名地缱绻缠绵,他却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惊恐之外的慌乱。
这鬼该不会要和他行夫妻之事?!
“你你有什么心愿,都可与我言说。”王一博静下心,试图和鬼谈判,“在下竭尽全力,为你实现。只求你,事成之后,放过在下。”
都说鬼是因为执念才会留恋世间。许是他长得颇像这鬼物逝去的故人,所以他才会露出这副柔情模样。
这鬼手微顿,神情落寞,他摇头说道:“我也记不起了。”
他的声音空灵又温柔,音调轻如羽,却能重重砸到人的心尖。王一博心无缘无故地疼了下,宛如有人拿捏把玩一般。
“那你还记得起什么?”王一博喘息道。
这鬼收起方才那副落败的模样,眼睛直直盯着王一博,似乎就是在等他问出这句话:“吾名肖战。你可唤我阿战。”
阿战阿战
为什么这么熟悉?
王一博恍惚间感觉这个称呼,他很久之前似乎喊出口过。但他幼时孤苦无依,及冠后身边也仅有两位好友,且名字也不是这两个字。这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思来想去,王一博试探道:“我们之前可否认识?”
肖战唇瓣稍分,又似觉得说出不妥,犹豫了下,才模棱两可道:“我一见你,心里就喜不自胜。我想许是认识的吧。”
“可能认识”王一博喃喃低语了几句,脑子里霎时闪过几种和肖战相识的可能。
他靠着吃百家饭长大,本以为会当个小叫花子过完一生,谁知竟意外走狗屎运,救了当时恶名昭著的采花贼。采花贼念及他年龄小,又是救命恩人,所以将他一直带在身边,教授轻功,直到前年才撒手人寰。
王一博虽不像采花贼那般色欲熏心,但多多少少也是学了些轻佻的性子。劫富济贫这些年,见到个好看的人,也会或多或少调戏上两句。照肖战的尊容,有可能就是他嘴欠撩拨过,且撩拨的时间还不短,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感觉。
恐惧悄无声息地退下,王一博瞬间头疼不已。他这是挖了坑给自己跳啊。虽不记得何时遇上肖战,但他肯定自己和他有一段露水情缘。肖战眼中的情意不是假的,那是装不出来的。
王一博顾左言他,想着先蒙混过当下,再去找苏萌问问有没有破解冥婚的法子。
“我行走江湖,甚爱交友。你与我有相识之感,恐怕确实有过一面之缘。”王一博思忖片刻,又道,“我家中有人通灵,等我出去,给你问一问。”
不知王一博哪句话惹了他误会,只见肖战脸色阴暗,眉宇皱起,凄凄道:“你成婚了?”
王一博怔住,心里转了一个弯。想明白肖战误会了什么,本着能甩开他的念头,顺杆子往上爬道:“是,家中已有妻室。你唔”
王一博话没来得及说全,唇就覆上了个冰冷的吻。这个吻,很温柔,但也夹杂着些怨念。肖战亲得越发深情,他用鬼术定住王一博,让他动弹不得,只能默默承受。
忽然间,王一博嘴上吃痛,淡淡的腥气在两人的双唇间散开。肖战极其魅惑地伸出舌头,在他红肿的唇上舔了一下。虚幻朦胧的声音带着些霸道的韵味再次响起:“你与我拜了堂,喝了唇间血,就彻底是夫妻了。尘世以死者为大,你若不想家中的那位横死,回去把她休了吧。”
王一博气得面色潮红,先不说肖战言语不对,就他这非君子行径,就足够让他运起内功,撕烂嘴。
王一博发了狠的叫嚣道:“有种解开我身上的鬼术。”
肖战表情淡然,手指一抬,解开了王一博身上的术法。
王一博机敏聪慧,靠的不光是脚行走江湖,还有闹。采花贼的色他没学,可是却把他的狡诈学的炉火纯青。见肖战松了自己,他瞬间调动周身经脉,凝聚内力,汇至手掌。不过这掌可不是对着肖战而出,其目标是身后紧锁的大门。
王一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掌扇烂,脚踩飞扬的木屑,身姿矫健的消失在炎炎夏夜中。草木未动,风过无痕。
夏时黑夜短,往东的方向已经隐隐约约冒着白光。夜间的魑魅魍魉皆以退散,生怕一不小心魂飞魄灭。肖战无所顾忌地走出厢房,望着洋洋洒洒的阳光,心中无比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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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