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晴无雨，如果没被追杀，今天应该会是值得怀念的一天。

　　马路上已经翻了的车悬在河堤旁边，浓浓黑烟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散发出刺鼻的味道，鸟群散开，吵闹的世界变得安静，只剩下了那辆车轰轰的声音。

　　车里，顾子禹缓过神怔愣地摸了摸抱住自己的卿澈，却不敢出声问什么，他生怕自己得不到回应证明卿澈已经死亡。

　　但就在下一秒，卿澈抓住了他的手，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传到了顾子禹的耳朵里，给了他极其稳定的归属感：“别怕，我在。”

　　一瞬间，顾子禹安心下来。

　　虽然卿澈的声音不是很稳，他被安全气囊震得有些脑震荡，但好在他没晕过去。

　　“快走，这车行不行不知道，但是那伙人肯定会来查看我们的情况。”卿澈将顾子禹往外推，手被破碎的窗户玻璃划了个大口子，可他只是轻微地嘶了一声，然后继续将顾子禹推了出去。

　　顾子禹看那伤口心疼得很，一拳一拳锤没了那些破碎的玻璃，也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将卿澈拉了出来。

　　卿澈跪在地上喘了口大气，可也没时间给他们缓冲了，他看到后面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不少人，他们得跑起来。

　　那些人是来要他们的命的，雇佣兵干的就是这种要命的勾当。

　　“快走，跑起来顾子禹。”卿澈一把将顾子禹从地上拽起来，奋力跑起来。

　　要是一直跑下去肯定会被抓住，根本等不到跑到闹市区，不过还好卿澈刚才就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地形，要是能依靠树林的地形甩开后面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很有可能他们也会迷路。

　　没有选择，一线生机也是生机。

　　在卿澈跑进森林，眼前的阳光被遮住了大半的时候，他的脑子忽然特别清醒，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法治社会被一群雇佣兵追杀，这他妈就一点都不科学！

　　幸好这里不允许民众携带枪械，不然他们也跑不过子弹。

　　卿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群人也进入了森林，一副不收尸不罢休的模样。

　　卿澈骂了句脏话，想从兜里掏手机，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应该是车翻了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这下子求救也不成了，只能看他之前报警能等多久等来救援。

　　卿澈在很努力地想办法逃生了，可后面那些人就像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们穿过了森林，顺着河边跑，脚下是微微湍急的河流，身后是要命的刽子手，好像天要他死，幸运根本没有眷顾他们，雇佣兵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而且他们并没有比这些雇佣兵更了解这片森林，卿澈根本不能确定会不会被包抄，如果真的被雇佣兵摸清楚地形，真的可能会被堵住出路。

　　卿澈一咬牙，看向了那条河。

　　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愿意赌一把，将希望寄托于这条被化学物品污染的河流。

　　可以死于天灾，不能死于人祸，那样太没面子了。

　　也许卿澈真的是一个乌鸦嘴，他们的前面忽然冒出来了几个雇佣兵拦住了去路。

　　随后，在停下的下一秒，卿澈看到一只手抓住了顾子禹的肩膀往后带，顿时他的脑子嗡了一下，勇气扩散自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抓住了那个雇佣兵的手腕，猛推了一把顾子禹，将两人分开，而雇佣兵的刀也没进了他的身体，因为是肩膀，所以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皮肉裂开的声音。

　　“卿澈！”

　　卿澈听到了顾子禹的声音，但他在想，他真是从哪天出生，就从哪天死亡了，一天都不多，就像是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一样。

　　卿澈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怎么转动的，反正就是突然回光返照一般，他掐住那个雇佣兵的脖子，让刀刃更深地没入，然后用这个人的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人，用他瘦小的身体抗衡了冷兵器和人。

　　他想要为顾子禹逃脱争取一处出口，也想要为顾子禹解决掉一个麻烦，于是他抱住离自己最近的雇佣兵，一起跳进了河里。

　　顾子禹想要抓住他却没能成功，他准备跟卿澈一起跳下去，却被雇佣兵给按住了，直到他听到噗通一声才彻底疯了。

　　他抢夺了一个雇佣兵的刀，一刀没入那人的脖颈，顿时鲜血喷涌，他像一个堕入人间的死神，开始收割灵魂。

　　卿澈入水前闭了一大口气，而且水性还可以，在水里勉强能开眼，而那个雇佣兵显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也许是没想到卿澈会做这种同归于尽的操作，那个雇佣兵没有闭多少气，而且还被卿澈扼住了脖子，他不停地挣扎，想要把卿澈弄开。

　　卿澈也是拼了，死死抱住那个雇佣兵，不给他一点逃脱的机会，他将人按在水里，一直等到那人张着嘴吐泡泡，眼睛如同死鱼一样望向水面他才松手。

　　以前顾运说，人间总是会有灰色的地带，身不由己的事情多着去了，也许从未想过剥夺他人的性命的人也会因为别人的利益和权势而被伤害。

　　卿澈曾经不信，现在信了，他今天动手泯灭了一个人的存在，也许死后也会被判定为罪恶，他和这些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种身负人命的罪恶感让他几乎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被污染的河水对伤口有刺激性作用，他现在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肩膀上剧烈的疼痛。

　　要他游出水面可能是有点悬了，但他给顾子禹解决掉了一个麻烦，也算是做出努力了。

　　但愿顾子禹这么多年的格斗没白学，也但愿自己能让顾子禹获得‘老婆祭天法力无边’的buff。

　　卿澈在心里轻笑了一声，他都快死了还能这么打趣自己，真是心大。

　　这条河很浑浊，他看不清岸上的情况，但只要没看到顾子禹的身影，他就觉得顾子禹还活着。

　　可卿澈好像是一个乌鸦嘴，他心里刚安慰完自己就看到了一个人朝着自己游了过来。

　　是顾子禹。

　　顾子禹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目标很明确，他伸手朝向卿澈，想把他拉住。

　　卿澈一咬牙，稍微清醒了些。

　　顾子禹这个旱鸭子跳水里做什么！他又不会水！

　　蠢儿子不要命真烦！

　　卿澈终于动了起来，突然求生的欲望就上来了，他一把抓住顾子禹朝他伸来的手，轻轻一拽，将人拽至自己面前，然后亲吻了上去，给顾子禹渡气。

　　他亲吻顾子禹的时候，心里在想，他到底是因为把顾子禹当儿子才救的，还是把顾子禹当爱人才救的？

　　无从得知，他的脑子混沌，也许只有活下去才能在漫长的人生里想清楚。

　　他捞起顾子禹浮出水面，岸上的风景已经变了，两边已经没有了围栏，他们被冲了好一段距离，人存在的活动痕迹少了很多，只要能爬上岸就行。

　　岸上没有人，估摸那些雇佣兵也没想到卿澈和顾子禹还能活着浮出水面。

　　卿澈浮出水面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然后拖着受伤疲惫不堪的身体将顾子禹拖上了岸，顾子禹呛了水，一直在咳嗽。

　　而卿澈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照顾顾子禹了，他有些脱力地躺在地上，望向天空，眼神不是很聚焦。

　　他忽然想起以前有段时间顾运考潜水证非要自己陪，当时他是非常不乐意的，但是现在看来，还好当时陪着顾运闹了一把，不然他真没办法在把人淹死之后还给顾子禹渡气爬上岸。

　　现在上了岸，疼痛感更加强烈了，他稍微呼吸一下就会牵扯到伤口，他叹了口气，努力维持精神状态，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下来？我帮你解决掉一个人，你应该容易多了才……”

　　他还没说完就被顾子禹俯身亲吻了一下嘴唇，一个很浅不带情欲的吻。

　　顾子禹从来没有这么传递过情绪，在他们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卿澈好像真的感觉到了爱，和动物的野性本能无关，只是出于人的意识而诞生的情绪传递行为。

　　“你想让我看着你死？我做不到。”顾子禹松开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卿澈的脸。

　　他不敢去过度碰卿澈，很怕加重他的伤势。

　　卿澈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叹了口气，说：“我杀了一个人，我会下地狱吗，这好像是无法被原谅的罪恶。”

　　“我也杀掉了一个人，就算会下地狱，我也跟你一起。”

　　卿澈一愣，想来顾子禹说的是雇佣兵，虽然也许他们会被判定为正当防卫，但死后的世界谁又说得准。

　　就一点卿澈比较确定，就是在听到顾子禹会陪自己下地狱的时候，他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忽然对未知的恐惧大大减少。

　　顾子禹跪在卿澈旁边，撕开了他肩膀上衣服，看到那个被泡得发白的伤口，眉头紧锁。

　　他妈的他刚才为什么要留一手，就应该把那些该死的全部杀掉。

　　顾子禹在岸上的时候只杀掉了一个人抢刀，其余的都只是吓退而已，比起干掉这些东西，他更担心掉进水里的卿澈，这就跟当时他在顾宅副楼看到卿澈的感觉是一样的。

　　而且他并不想将自己的自由寄托于规则，能不给自己添麻烦就不添。

　　下水的那一刻他在想，卿澈他妈的是有什么奇怪的buff吗？怎么就总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以后不给他拴上铁链关在家里是不行了是不是？？

　　卿澈本来想说什么，但是他好累，在耳边传来警笛声后放心晕了过去。

亲妈赋予儿子们被追杀的buff~

感谢喜欢，欢迎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