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完，吉他的泛音还在空气里回响着，台下就已经响起了掌声。

　　这掌声是单独给张哲瀚一个人的，他等这专属的欢呼声已经等了好久。

　　当直拍的机器从他面前扫过的时候，意外拍到了他眼底泛起的水光，和微微抿起的嘴角。

　　在粉丝和观众的眼里，张哲瀚一直是不苟言笑的。

　　一开始只是公司给他的冷淡风人设，可陪着GE走到后来，他是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了。

　　久而久之，大家觉得他不讨喜，人气自然也就停滞不前了。

　　龚俊看着手机里全情投入的青年，那双眼眸在抬起的一刹那，正好朝着他这边望过来。澄澈清明，干净得似乎从未受过污染。

　　只有那深入人心的歌声在诉说着，他经历的坎坷其实比人们想象中要多的多。

　　他把这段视频保存起来，连只当做工具使唤的手机也变得珍贵了许多，揣进口袋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评审席上的顾坤开麦了，他赞叹道：“你知道吗张哲瀚，这些人里面，我起初对你的期待是最低的。”

　　张哲瀚对此毫不意外，脸上也没什么诧异的表情，只是不慌不忙地点了下头，等着他的下文。

　　他又说：“可能是受外界的风评影响吧，我觉得你的水平可能会比我预想中还低一些。但是昨晚我去了练习室，看到了你们练习的那段表现，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你不该是个被低估的人，以你的水平也不该出现在这场选秀节目里，我想知道你来这儿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就是在挖八卦新闻了。

　　因为张哲瀚退团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可以说最近这一两年是GE的事业巅峰，正常情况下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冒着被骂的风险急流勇退呢？

　　不管是评审还是台下的学员们，都安静了下来，或诧异或疑惑地看着他，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张哲瀚却只是很简单地说了句：“我想要属于我的舞台，唱我自己的歌，很简单。”

　　这是每个参赛选手来到这儿的目的，他这么说当然也是挑不出错的。

　　顾坤却品出了点别的意思。

　　他微微挑起眉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把话语权给了身边的谈真真和厉晏两人。

　　谈真真是歌坛的一代天后，同样也觉得张哲瀚的歌声无可挑剔。

　　“我说句冒犯厉晏的话，可能哲瀚他的声音更适合来唱荒年这首歌。厉先生您觉得呢？”

　　谈真真说这句话的时候，学员们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用惊愕的目光扫过张哲瀚，然后又去看厉晏的反应。

　　这可是捧杀的话，就连张哲瀚本人也微微皱了下眉头，感到很不安。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厉晏老先生慢吞吞地开了麦，出人意料地附和谈真真的话：“我觉得你说得对，张哲瀚他唱的可比厉霄好多了。”

　　张哲瀚忙举起了话筒否认三连：“不敢不敢，这可不行，您太客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么发慌的样子，还怪喜感的。

　　这一开始，三位评审就给了张哲瀚极高的评价，所以当宣布他晋级与否的结果时，答案是肯定的。

　　美女主持唐艾玲适时地上台公布结果：“张哲瀚，成功晋级！请暂时到晋级区休息，同时也让我们有请下一位学员！”

　　张哲瀚抱着吉他深深地朝着评委席上鞠躬，歪了下头，看了眼他们身后观众席上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人影不见了。

　　可能是有工作要忙，所以先走了？

　　张哲瀚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失落。

　　这场初选赛他很有把握，原本也没放在心上的。但是当他真正站在舞台上的这一刻，才有了竞争的实感。

　　等他走下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出了汗。

　　原来他竟然也在紧张吗……

　　“瀚哥！你好厉害！”姜举看他过来要拿走琴包，忍不住激动地扑上去狠狠地抱住了他，还用力地摇晃了两下。

　　张哲瀚快被他摇吐了：“你撒手！我要去晋级区了！”

　　“呜呜呜！你要抛弃我了吗？”姜举撇嘴露出可怜相，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帮他把琴包递了过去。

　　旁边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过来，这些目光，张哲瀚就算是想忽视也很难。

　　恐怕他们也不知道，GE的那个张哲瀚和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你放心吧！”张哲瀚一拳轻轻地砸在他的胸口上，鼓励道：“做到最好，你肯定能晋级的！一会儿轮到你的时候，我会帮你的。”

　　听他这么说，姜举一瞬间心里就跟有底了似的，傻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俩的这段互动被摄像机拍了下来，两个人很快就分开了。

　　张哲瀚的顺利晋级并没有让大家都松一口气，相反的，在第二名学员被卡到了待定席的时候，还没有上台的人感觉喉咙像被掐中了似的，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在学员间弥漫。

　　有人吓得直拍胸脯：“太吓人了！这出结果的时候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这也太刺激了吧？”

　　“啊……早知道昨天就找前辈辅导一下了～”

　　“前辈？张哲瀚吗？”

　　“对啊，选秀的前辈，叫一声张老师不过分吧？”

　　“他哪是老师啊？他是大魔王！”

　　学员们之间的吐槽和对话也被收音那边收得清清楚楚，于是在初选赛播出的时候，张哲瀚就获得了张大魔王的称号。

　　初选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哲瀚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录制现场的温度越来越热，哪怕他用手扇风、捏着领子狂抖，也抖不掉那股子热气。

　　“你很热吗？”同样晋级的陆群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小动静，转回头就见张哲瀚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像是难以忍受什么似的。

　　张哲瀚反问他：“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温有点高吗？”

　　陆群摇头，“空调是开着的，我没感觉到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听他这么说，张哲瀚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不应该啊，他的下一次发情期应该还早呢……

　　“靠！谁的信息素？能不能收一下？这儿还有omega呢！”学员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初选赛立刻被中断。

　　工作人员们忙把alpha和omega们分开，手里的隔离喷雾对着他们呲呲一顿喷，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陆群眨了眨眼，转过头去对张哲瀚说：“你还挺……”

　　后面的座位空了，只有一只半人高的黑色琴包靠在旁边。

　　被带到了外面的张哲瀚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下那股难闻的信息素萦绕不散，差点让他吐出来。

　　“怎么会有alpha的信息素是苦芹菜味？”

　　龚俊垂着眼眸看他，见他后颈上的隔离贴还好好儿地贴在那儿，上面的猫咪图案分外俏皮地卷着尾巴，倒和眼前这个娇气的omega有点相似。

　　“带抑制剂和喷雾了吗？”这才是龚俊当下关心的问题，“在这种AO混合的选秀节目里，什么意外都能遇上的。”

　　张哲瀚点了点头，将偷偷藏在裤兜里的小罐喷雾拿给他看。“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他见男人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有点难为情地往别处瞟了几眼，想岔开话题：“先生……刚刚看到我的表演了吗？”

　　“看了。”龚俊觉得孩子这可能是在求表扬，毫不吝啬地称赞：“唱的比厉霄好。”

　　张哲瀚立刻红了脸，“先生别捧杀我，我哪有厉老师唱的好？是我沾了这首歌的光，所以才能晋级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没什么底气，也远没有在台上那么自信，让龚俊看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用妄自菲薄，论实力，你从前的队友都不如你。”龚俊觉得自己毕竟不是这一行的专业人员，还担心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又补了一句强调道：“不光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张哲瀚闻言，抬头看他，好奇道：“那，还有谁也是这么认为的呢？”

　　男人沉默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我助理。”

　　“嗤！”张哲瀚失笑出声，在那张正经的面色下，忙抿上嘴唇，指了指身后的录制现场：“里面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

　　男人站在他面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双幽沉的眼瞳直直地望着他，像是要看到他心坎儿里去。

　　好半晌，龚俊才妥协般的逸散出一口气，点头：“去吧，有事随时联络我。”

　　“嗯。”张哲瀚挥了挥手，转过身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匆忙赶回了录制节目的现场。

　　果然，这里如他所料，刚处理过一个易感期的alpha，终于把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台上的姜举有点心慌，他没有在晋级区里看到张哲瀚。

　　他人呢？该不会真的像时桢那样说的是故意坑他的吧？

　　“准备好了。”耳麦里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在姜举还没来得及开口时，伴奏已经响起。

　　完了完了完了！今天要交待在这儿了！

　　姜举捏紧了话筒，硬着头皮刚摆好poss，就听见了令他心安的吉他快奏掺杂在前奏中，有条不紊地演奏着。

　　他扫了眼台下，张哲瀚抱着吉他迟来地登台，还以他一记安抚又鼓励的眼神。

　　瀚哥！

　　呜呜呜！

　　我要嫁给你！我们两个beta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阿嚏！”

　　龚俊突然打了个喷嚏。

明天上架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