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的海城充满了烟火气息,错过了下班高峰期的车子在小贩的叫卖声中,缓缓驶进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老家属院。
当然了,还伴随着陆荆骂骂咧咧的抱怨声。
“刚刚和你说的那些,你就当不知道,进去了以后有人领着你。”
陆荆看着车子停稳,临下车前又嘱托道。
“那你呢?你不进去?”
阙钱将陆荆递过来的雪茄抽得只剩个尾巴,车门一开,他就把还带着火星的烟头往一旁的铁栏杆上一按,正要费力挪动自己的腿,却发现自己的腿上几乎没有了一丝痛感。
他惊讶地掀开纱布,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几乎已经完全愈合,新长出的嫩肉泛着粉红,还有一点点痒。
“特效药,一支50万,刚给你用了2支,记得把钱打我账上。”
忽略了阙钱一脸你这是抢钱的表情,陆荆猛地推开门,借着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便慢慢走了下来,缓缓呼出一口烟,细小的烟雾在夕阳的照射下就像是透明的纱。
“我们局长洁癖癌晚期,我怕熏着他。”
说罢,陆荆就摆摆手,示意阙钱跟着他来到一栋门牌号为东112的楼房前。
而一下车,阙钱看着眼前这栋老旧的楼房,十分怀疑是司机开错了路。
这和自己心里面的感觉可一点都不沾边儿。
在他的预想中,妖监局至少也是在那些看起来十分气派的商业大厦里;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一切莫名合理,貌似高人都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玄妙感。
但眼下他确实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段泙不在他身边,他心底那股燥气又一次浮了上来,他愈发担心起段泙的安危来。
还有那个说好久不见的神秘人,尽管知道了他就是陆荆的养父,但阙钱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谁料他正仔细环视着周边的环境,就被拉着脸的发小一下子打断。
“我早就告诉他要换地址,但你知道,他从来都不听我的。”
这么多年下来,老东西还是这么小家子气。
陆荆撇撇嘴,轻轻拍拍阙钱的肩膀,语气透露着一股无奈。
阙钱扭头看他,却发现他已经率先走到了楼洞口。
而就在自己刚刚一踏进楼洞口的时候,陆荆就闪没了踪影,但根据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阙钱猜他十有八九是去什么地方生闷气去了。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他脚下突然生起一个发着白光的法阵,几乎是眨一下眼皮的时间,他再次睁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切。
此刻他正身处一个类似于电梯一样的透明小格子内,他往前走了几步,出了隔间,却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置身了某种赛博朋克的未来科幻空间。
正对着他的是一块极大的屏幕,上面播放着的画面,正是段泙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
阙钱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屏幕放大了战况,阙钱可以清晰地看见段泙脸上的伤口和那些皮肤破裂时涌出来的细小血流。
当他再回过神向两边看去时,却只看到了两个奇形怪状的人。
准确来说,是两只长得像人的动物。
过了半秒,他这才意识到这两只长相潦草的动物貌似是藏狐和兔狲,细细高高的那个是藏狐,圆圆矮矮的那个是兔狲。
而陆荆正站在不远处,冲着自己招招手,还不忘记给路过的每个人递烟。
还有他身后那个禁止吸烟的红色标识。
“你还真孝顺。”
阙钱笑笑,接过他递来的烟,顺手放进了口袋。
尽管知道陆荆这是闹别扭闹上瘾了,但阙钱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名守序善良的好公民,明知故犯这种事他向来都不怎么买账。
“我这是在帮你节省时间。”
陆荆又吸一口烟,像是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背后那个禁烟标识:
“算是服务小费,我也不多要,五百块就好。”
阙钱白他一眼,一再警告自己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不可以乱发脾气。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电话里那个清冷的男声就又一次在自己耳边响起:
“阙总能光临寒舍,寒某倍感欣喜。”
阙钱听罢,心想要是段泙在场,一定会吐槽这个寒舍和寒姓之间的各种联系。
然而一抬眼,他却看到了一张清冷的脸。
他仿佛是从天上坠落的谪仙人,举手抬足间都伴随着一种缥缈的仙气,同其他人那样,他身上依旧是那套蓝灰色的制服,只不过没有把头发扎起来,及腰的青丝映衬着他眉间那一滴红色朱砂,五官精致地雌雄莫变。
但阙钱看着他的脸,愣是感受到了一丝熟悉。
“那请问您是...”
阙钱并没有忘记自家发小的嘱托,便努力装出一副懵逼的样子,扮猪吃虎这事他擅长,装傻充愣自然不在话下。
这个人就是陆荆话里的老寒,也就是陆荆的养父,陆荆和自己说过他是仙鹤成精,此刻真见到了他的长相,尽管阙钱阅人无数,还是不由得一惊。
“在下妖监局局长寒秋渡,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干脆开门见山些,请阙总来,是想问问阙总今天在东郊发生的事情。”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阙钱混迹商场,却在这一番话中感受到了十足的诚意。
“不过眼下阙总的伤怕是还没有好透,尽管用了特效药,还是需要观察一下,毕竟阙总算是人类,多保险一些还是好的。”
尽管只是客套话,阙钱却觉得眼前这个人城府极深,他还没有提到过特效药,寒秋渡就将特效药三个字说出口,那几乎可以说明,他和陆荆所有的行为,自一开始,就在他的监视之下。
他才是这妖监局的核心。
想到这里,阙钱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寒秋渡虽然一副慈悲面孔,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还是得做好准备:
“多谢寒局关心,只是东郊的事情相对重要,还是先处理正事为好。”
“阙总是识时务的人——正好我与阙总有一些悄悄话要说,不妨去我办公室,前段时间刚有人送了我一品香茗,阙总也可尝尝这茶的滋味。”
阙钱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是在衡量寒秋渡这话最深处的意图。
东郊的事情无非是处理后续,但看寒秋渡的意思,自己身上或许真的有秘密,况且这个秘密也许真的是
而寒秋渡见阙钱依旧不打算上前,便佯装无奈道:
“看来是我的诚意不够打动阙总啊,那我换个理由——阙总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段泙先生的安危吗?”
话说到一半,寒秋渡语气突然一转,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微笑,但阙钱却觉得他这笑容冰冷至极,甚至紧张地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想怎么样?”
阙钱此刻也撤去了伪装,也不似刚才那般虚与委蛇,不知道为何,现在和段泙有关的事情几乎都能轻易触动到他的情绪。
但最关键的是,段泙救了他的命,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救命恩人的情况到底如何。
想到这里,阙钱便不再犹豫,单刀直入道:
“喝茶就免了,但麻烦你快些带我去见他,在这之后——”
阙钱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道:
“我必定知无不言。”
寒秋渡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阙钱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是那谪仙般的鹤,反倒是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一刻,阙钱终于有些明白陆荆的感受。
再一砖头,却发现陆荆已经站在一堆身着制服的女员工中间,正挑衅似的用指头夹着一根烟。
去往医疗部的路上,寒秋渡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悠闲模样,再一看阙钱,竟是整个人都恨不得跑起来。
于是他轻轻一笑,有些无奈地搭上阙钱的肩膀。
再下一秒,他们两人就出现在了段泙身处的玻璃病房前。
“段泙先生只是因为法力使用过度而陷入了昏迷,况且由于您在他的瓶身外围安装的这一层暖瓶壳,他的本体并没有什么损伤。”
说罢,寒秋渡便在玻璃门前停住脚步,由着阙钱贴着玻璃观察起段泙的情况来。
“看样子段先生恢复得不错,估计再过两三个钟头,你就可以看到生龙活虎的他了。”
阙钱却像是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话,迫切地往段泙脸上看去,再看到了他婴儿般白净的脸庞,和舒展着的眉头时,他一颗悬挂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
“那么现在,我可以和阙总聊聊天了吧?”
寒秋渡说罢,就瞬时往病房门前的座椅上一座,尽管他的动作已经足够随意,阙钱依旧觉得他仙风道骨地好似脱落凡尘的天庭贵族。
“难道阙总没有思考过,自己的真实身世吗?”
阙钱的瞳孔骤然紧缩,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大猫。
段泙恢复意识时,曾经在脑海里设想的头痛感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酥麻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再次重生了一般,相比于他上一次恢复意识时,这种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他能感受到自己正身处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空气里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看样子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味道不那么冲,甚至还带着一丝花香。
看起来自己应该是被好心人送进了某个贵宾级病房,好好体验了一把VIP服务。
只可惜阙钱不在身边。
显然他的眼睛还没有回归他的神经系统,不接受大脑的调令,他拼命地催促自己起身,但他的身体就是一动不动。
几秒钟过后,他果断放弃了挣扎,但不知为何,他似乎觉醒了一种奇妙的能力,可以凭借着温度感知到不同的人,所以尽管他此刻躺在床上手不能伸、腿不能蹬,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可能是闲得无聊,他开始在脑内复盘阙钱的各种表情,从一开始他俩的初见到刚刚他护在阙钱身前的那一刻,
也不知道阙钱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便叹了口气,下一秒就要习惯性地抬手揉眼睛。
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眼皮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
他终于恢复了身体的主动权!
这一瞬间段泙简直欣喜若狂,他急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看起来很高端的病房之中,而自己身边却是一扇泛着蓝光的玻璃,四周是各种医疗器械。
真稀奇,这次自己竟然不在瓶子里。
段泙咂咂嘴,刚一扭头,就看到了身边的那扇玻璃。
蓝光玻璃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脸,但眼前这种熟悉的蓝光,却让他猛地联想到了某个杀千刀的系统。
等等、系统?
段泙有些意外,然而当他一坐起身,再一扭头,却看到了一张十分骇人的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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