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的天气刚好入夏,阳光暖暖地洒了一地,映在灰白的墙面上斑驳碎金。
往日里没有什么人的小巷旁聚了五六个人,穿着破洞牛仔长裤,流里流气,耳骨上未填塞耳钉的小洞被生长出来的皮肉堵住,从肢体里漫出轻微的麻痒。
拖着长板车叫卖的包子摊位路过时反应过来噤了声,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拖了过去,长板车拖在凹凸不平的老砖上,碾得一车轮青苔,“嘎吱嘎吱”宛如荀延残喘的老牛。
带头的那人笑了声,顺手掀开笼屉,从里面拿了六个包子,抛给身旁的几人吃。
“怂样。”
包子摊老板加快了拉板车的速度,逃命一样地跑路,奈何被几个人围上来堵住了去路,伸手朝他要钱包。
老板苦着脸慢吞吞地掏钱包:“上次不都给过……”
一人扇了一下他的脸:“少废话!”
剩下几人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剥着包子,掌心被烫得发红,有人捏了下耳垂,闷声道:“刘哥,那小子怎么还不来啊?”
包子是海带芯的,比起往日的肉包子素了些,但大概是等太久了实在有点饿,囫囵着咽了下去。
刘志嘴里嚼着包子,蹲在门槛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快了,那小子兼职多,出门的时间不定。”
旁边的小弟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不去他家楼下蹲点?我们都等了两个小时了。”
刘志道:“他家楼下人太多,不方便。”
问话的人点点头:“老大英明。”
巷口那儿冒出一个脑袋:“来了!”
剩下的人包子也不吃了,刘志精神一震,起身拍掉沾手的包子皮碎屑:“走!”
包子摊老板手抖着从钱包里掏出剩下三张红色票子,被人一把抓去塞进了口袋里,板车上的笼屉被翻得东倒西歪,忙不迭地在墙角收拾。
几个人闻言半隐着身形躲在角落里,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背着一个单肩包,穿着规规矩矩的运动服,洗得发白但挺整洁。他低垂着眼看手机里的消息,似乎看到了什么催促的事情,步伐逐渐加快了一些。
待他走到巷口,刘志手腕一摆,靠近巷边的混混猛地扑了上去,一拳砸向那人的脸。
那人如有感应一般,脚下一顿,刹住了劲,险险避开,嘴角被对方衣袖上的铆钉擦到,蹭破了个小口。
“肖战。”刘志骂了一声:“你他妈的上次抢了我的活,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轻微的刺痛感顺着唇瓣蔓延,宛如小针扎了一下,被叫肖战的人站在原地,微微皱起了眉,嘴角漫上了铁锈味,抬手用拇指指腹擦了下唇角,果不其然出了血。
原先揍上去的那人揪着他的领子,伸手想要将他拖拽到地上:“小子,在道上的要讲规矩辈分知道吗?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规……”
咔啦!一声清脆的声响骤然响起,他脸色如同刷墙的漆,刹那间白得像纸。
肖战一手掰在他的腕骨上卡着劲道,以腰部为支点,膝盖粗暴地顶在了他的腹部,刹那间撞得对方肺腑几乎都要从嘴里吐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刘志惊了一下,沉着脸就要上去拽人,连带着一拳朝肖战的面门砸去。
肖战手腕一折,捏着腕骨的力道未松,反身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人踹得连滚带爬,“咚”地一声狼狠磕着了脑袋,疼得“啊”地惨叫一声。
那一脚劲道可太足了,刘志被踹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规矩?”肖战微微歪过头,和那人对上了视线:“辈分?”
他笑了起来,露出有点尖尖的小牙:“你们是新搬来西街的吧?”
下一瞬,他脸色笑意收敛,一脚踹在扑上来的混混肚子上,脚下力道骤然压住,踩得对方“啊”地大叫一声。
那几人慌张地退后几步:“对……对。”
“没人跟你们说过吗?”肖战大概是有点热了,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脚下还踩着一个人:“整个西街,打架的规矩……”
他顿了顿,气息明显有些不耐烦,脚下的力道也毫不留情,“咔”的一声宛如碾碎路旁被晒到干裂的石子:“……是我定的。”
“啊啊啊啊啊啊!!”
包子摊老板缩在旁边,心有余悸地接过肖战递过来的钱,从干净的笼屉里翻出几个包子,一股脑装袋子里给肖战,一口外地的乡音紧张说道:“小战啊,你下手这么狠,小心他们回来寻仇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下手重点才能长记性。”肖战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忙着掏口袋里的东西,一脚踹在了老实挣扎的人肩上,撒了脚上的劲道,没管小混混们连滚带爬地搀扶着跑了。
“我要是下手轻了,早不知道被废多少次了,他们来揍我的本意可没有这么仁慈。”
包子摊老板心想:可你还是没除根啊,这群人免不了要去挂个骨科检查了。
他从卷纸里扯了一张让肖战擦擦嘴角的血迹,肖战摆摆手,胡乱地抹了下破口:“衣服没弄脏就行,不然不好洗。”
包子摊老板道:“你啊……”
看到肖战掏了半天口袋没掏出什么,果然下一瞬对上了对方尴尬的视线。
肖战挠了挠头,窘迫地说道:“没带钱,微信支付宝上也没钱了,你看我能……”
“拿去吧。”包子摊老板将包子塞到他手里:“送你的,给你助学贷款省点钱。”
这叱咤一方的西街小霸王,出门忘带钱赊账也不少了,更多的肯定是近期兼职钱没到账,一穷二白。街坊邻居做小买卖的都知道他的情况,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肖战从来不拖款,钱到了马上就结,平和的时候就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白白净净又俊俏,面庞青涩阳光,笑起来还挺讨人喜欢。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像乖巧的小动物,可谁能想到打起架来如此凶神恶煞,让人生畏。
“那行,等我发了工资就给你。”肖战含糊地应道,他咬着包子,三两步跳上了开到巷口旁边车站的班车:“我不能误工,先走了!”
地铁通不到老城区,要坐公交到地铁起始站才能去转四号线,肖战寻了个座位,沾了一头的阳光,噼里啪啦地回着主管的消息:“我出发了,很快就到。”
最近做的那家便利店的活要涨薪水了,配到的名额就三四个,刚才找他茬的刘志就是因为老板想换人的时候,肖战刚好去应聘了。
但人总是不喜欢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多归昝于莫名其妙的外因,肖战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些年敢找他茬的人越未越少,大不了来一个揍一个,他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锦州的交通线繁多又交错密集,肖战等了两班才等来内环线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里的鱼,被打着哈欠的上班族挤得深吸口气,缩到了角落里。
转完四号线转十号线,转完了十号线转七号线,肖战转了三班终于到了地方。出地铁口的时候,好朋友乔宇发来一堆唠嗑消息,肖战准备回两句,余光注意到外面竟已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眼看着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顾不上手机还在叮叮作响,肖战急忙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件连帽卫衣套在身上,脸庞往洗的发白的布料里一埋,干爽好闻的肥皂味道让他瞬间心情好了一些,随后微微低头快速冲出了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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