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李泽坤唯一一次给李夏开家长会，李夏把这称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否则怎么就偏偏那天陶然不舒服李泽坤又有时间呢？要知道，这种“偏偏”，在自己近二十年的生涯中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家长会前，在操场上遇见，艾子瑜还挺亲切的跟李夏打招呼来着，之后，李泽坤却直言不讳的告诉李夏离艾晓书远点儿，南蛮子，靠不住！这什么tmd破理由，地域歧视，怎么没立法把他抓起来？！

就从这点上看，艾子瑜就比李泽坤难对付，因为他完全没有跟艾晓书表露过什么，却迂回着敲打了蒋文旭，就好像知道撮合李夏和艾晓书的人是蒋文旭一样。

说起蒋文旭，那真的是个怪蜀黍，要不是后来知道了蒋文旭视艾晓书如己出，他真的要有些什么不能播的想法了，蒋文旭看艾晓书的眼神总是怪异的，时而惭愧时而温情，时而勉强时而热烈，那时他还不知道艾晓书的父亲叫贺知书，是蒋文旭曾经的爱人，只知道一次晨练不小心把艾晓书的鼻子撞的出了点儿血，蒋文旭就像疯了一样的抱着人。

李夏记得那天蒋文旭的样子，不太冷的天气，亏了他副驾上有条羊绒围巾，拽起来就把艾晓书的脸捂了个严实，“这就去医院小书，别怕小书别怕。”

“叔叔，那个，我鼻子已经不流血了，不用去医院了吧。”

“不，去看看吧小书，咱们去好好检查一下，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不会耽误太久。”

李夏那时不知道贺知书的病，更不知道蒋文旭的雷点，只觉得这个大叔有点儿神经质，怕是曾经被碰瓷儿的讹了个倾家荡产才能因为一起打球不小心给人碰出鼻血吓这样。

“那去协和吧，我爸在那儿。”

“你……爸？”

再之后就很梦幻了，艾子瑜似乎并不意外看见三个人，不过话说回来，艾子瑜看见什么都不太有意外的表情，

“小书，怎么了？”

“打球，鼻子出了点儿血。”

“去处置室等着，我叫护士去处理一下。”

李夏扶着艾晓书过去，也不知道艾子瑜和蒋文旭说了什么，反正那之后很久，都没再见到过蒋文旭了。

无论这些人背后怎么想方设法干预着自己和阿书的生活，哪怕那次家长会后，艾晓书对自己也还好吧？李夏心里盘算着，理不清时间线，总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又明明每一帧细节都记得。

联欢会后有人扒出来当年李夏和艾晓书一起表演的照片，艾晓书穿着一身白纱的古风汉服，怀抱琵琶，仰着脸看李夏，李夏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吹着笛子，也微低头回望，时隔近十年，这张照片也没有那么高的像素，却竟然还是这么让人向往，李夏存了一张在手机里……

……

“李老师，过几天学校组织冬令营，一起吧？”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小老师，叫什么李夏一时想不起来，笑着摆了摆手，

“不了，还有事儿要忙。” 成年人的拒绝，没有人会过多寒暄，寒假了，李夏简单收拾了个书包去了长沙。

家里被阿姨照看的很好，推门进去的时候李夏都以为能看见艾晓书了，池子里放了新水，李夏在气垫床上坐了会儿，鞠了捧水在脚上，不舒服。

“呵～” 李夏被梦魇住，觉得这一声儿不是出自自己的喉咙，是艾晓书还在身边，凌晨三点，果然，是他的作息。

“蒋叔～”

“小夏啊，怎么了？”

“没……”

电话那边没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等着李夏哭完，

“挂了，蒋叔。”

“小夏，小书那边，应该都很好，他和艾医生都是这方面的专家，美国的医疗条件也很好，你不要太紧张了。”

“嗯。”

蒋文旭觉得自己的话说的真的没什么底气，自己不也是整宿整宿睡不着么，却装着冷静淡定，反过来去安慰另一个人，只能觍着脸给艾子瑜发短信，

“艾医生，最近，都还好么？快过年了，回来吗？”

虽然每次都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发一条消息，数了数也有七八条，没有一条回复，但也没拒绝接收信息不是么，在国内时候都鲜少回复，何况国外有时差，蒋文旭安慰自己，自我开解的本事也是到了家，按照这个心态单相思某人一辈子都能给自己个相守终生的说辞。

很意外的是，这次回复了，

“回，所以你躲远点”

蒋文旭喜不自胜，马上给李夏发了消息，

“小书的状态还不错，准备着回来过年呢。”

“北京？”

“应该还没定下来在哪过年，总归是国内。”

李夏给班级群发消息，

“春节聚一波儿啊。”

响应的人迅速刷屏，

“哇，我看见了谁？班长大人么？”

“必须OK啊，老夏，我想你想的都要秃了。”

“班长，可以带家属么？娃没人看。”

“带着带着，让他们一边儿玩儿去，你带我也带。”

零零碎碎的又聊了许多，艾晓书没有在群里说话，他本来也不太出声儿，之前参加的所有班级活动也都是李夏他们生拉硬拽，周光此时不知死活的说了句，

“老夏，小书来不来啊？”

李夏像是负气一样心里说了句“他来不来你问我？” 又觉得实在欲盖弥彰，回了句，

“他在美国，看情况吧。”

“靠，异地啊。”

李夏差点儿没把“异地”看成“分居”，急急忙忙退出微信界面，高中那会儿周光他们几个就差叫艾晓书嫂子了，现在闹的像分手了一样，其实，何曾开始过呢，这冤情真是大了。

“爸，我明天回去。”

“回家就回家，有什么好说的。” 陶然不敢随便回话，死死掐着李泽坤。

“过年带女朋友回去。”

对面安静的像俩人停止呼吸了一样，

“啊，好事儿啊，我们，认识吗？”

“公司的人，胡扬，主管，你要是想调查，可以去认识一下。”

“臭小子说什么呢，我调查人家干什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