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什么?”路垚问。
白幼宁的眼泪一下子止不住,哽咽道:“以为你为楚生哥报了仇后,也会跟着他一起走。”
路垚有些诧异,但许久没太多情绪波澜的他,似乎跟自己的面部神经沟通不畅,感觉整个脸扭曲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傻子都看得出来。”白幼宁擦着眼睛道:“那天楚生哥在教堂问你,娶我是权宜之计还是心甘情愿,你跟他说,这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清醒、最坚定的决定,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
路垚哽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晌之后,便是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引得桥上的人不断侧目,白幼宁本来有些伤心的,见他一直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吧,我就在侧门偷听呢,当时还担心,你真的同意他给你的安排怎么办,如果不是西式婚礼,我当时都想把楚生哥绑了送给你。”
“你绑得了吗?”
白幼宁下颌一抬,昔日骄纵的大小姐模样似乎并未因为家族没落而失去颜色:“哼,我白家大小姐,我要绑谁,哪里还有办不成的。”
“是是是,你绑不了,不是还有老乔的嘛。”
“那是,指哪打哪。”
两人说笑一阵,又沉默下来。
这种沉默在乔楚生去世后经常有,白幼宁早已经习惯了,垂眉不说话,知道他此时心中正在思念那个人,等他什么时候回神了,两人还能继续之前的话题聊。
余光中,路垚手腕上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她定睛一看,那是一块已经戴得很旧的手表,虽然看得出主人十分爱护,但表带边上已经掉皮,开裂,已经坏成这个样子路垚还舍不得换,那......
“这是楚生哥送的吗?”白幼宁没突然一问,问完都感觉自己多言了,路垚却没在意,笑了笑道:“嗯,之前给的礼物。”
“怪不得。”白幼宁点头道:“楚生哥的遗物里,有一对表带,看着跟你这手表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给你的。”
路垚眼睛唰的亮了:“给我看看。”
那块表就放在白家乔楚生的床头柜上,乔楚生走了这么多年,房间陈设一如当年,似乎随时都在等候它的主人回来,路垚一进门就看见了放在床头的盒子,打开一看,一对黑色的表带就躺在里面,就算已经过了四年依旧跟新的一样。
“换上试试?”
路垚不用试,一看就知道是给他的,乔楚生有很多表,但都是钢带,只有送他的这一块是皮的,大小连花纹都一样,只是颜色不同,恐怕是担心他厌倦了之前的颜色给他换个新的。
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么周到。
白幼宁看着他试探道:“今天就不走了吧,你住楚生哥房间,休息一晚?”
“好,多谢。”路垚没拒绝。
直到白幼宁离开之后,他才留恋的取出表带在手上抚摸了许久才开始更换。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遮住了月亮,黑漆漆一片,房间里的灯也越来越暗,路垚近些年熬坏了眼睛,有些不太适应昏暗的环境,想把床头灯也开起来,这一起身,不知道为什么拿在手里的手表却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路垚连忙躬身去捡,不知道是坐久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才抓到手表,就感觉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往地上栽下去。
“司徒?”
头好痛,胃里一片火烧火燎地疼,整个人像是一夜宿醉刚醒,路垚还没睁眼就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胃,实在是太疼了,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疼......”眼前光斑闪烁,到处都是一片明暗交织,他有气无力的向一个黑色剪影求救,“胃疼......”
一个女声率先出声:“这是怎么回事?你喝酒了?骆少爷,帮忙搭把手。”
女孩子的手柔弱无骨,才刚刚挽住路垚的手就被他猛地甩开:“不用,喊你家下人来。”
幼宁这么娇小的个子怎么扶得住他,路垚冲站在远处的黑色人影伸手:“送我回房......找、找个医生过来。”
女人僵住了,然后看向站在远处的男人:“骆少?”
“行了。”骆少川无奈的笑,“我来吧,他倒是挺会把我当下人使的。”
那黑色的剪影的一出声,路垚就怔住了,那一瞬间,宿醉后胃疼得不清醒的头脑瞬间一激灵,怔怔的看向那个黑色影子越走越近,直到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语气带着熟悉的调笑:“少爷,站得稳吗?”
路垚双眼死死的盯着这张从来只在梦中出现的脸,脑海里一片空白:“老乔......”然后白眼一翻,一下子昏了过去。
骆少川眼看着刚刚还好好站着的人,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嘴里嘟喃着什么,然后一翻白眼就昏过去,整个人都吓得不清,一把接住了人:“我去,周老师快去找医生过来!”
路垚这一昏过去,整个人就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在梦里,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另外一种人生。
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从小是孤儿院里的小孩,被人领养,读了司法,做了律师然后再因为一个叫马士英的的外籍男人最后声名狼藉的离开了北京,却在离开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名叫骆少川的男人。
当那个男人以一身熟悉的警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路垚整个人都往光幕冲了过去,却在接触到骆少川的那一刻化作了烟雾。
那是乔楚生,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个男人就算是化成灰,自己也认得他,那是意气风发、活生生的乔楚生,不是午夜梦回的一缕幽魂。
路垚步步退后,捂着自己的眼睛,在梦中大哭了一场。
等他浏览了这个叫司徒颜的2前半生之后,路垚已经恢复了冷静,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还在乔楚生的房间里更换表带,怎么捡个手表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如果他刚刚醒的时候没听错,好像有人叫他司徒吧?
难道他......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有乔楚生的世界?!
想到这里,路垚立马挣扎着要清醒过来。
“病人并无大碍,就是喝多了,伤着了胃,至于现在昏睡不醒,是受了点刺激,可能是最近办案压力太大了,让司徒先生心宽一些,案子慢慢破就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们也不用担心,等他睡够了很快就会醒的。”
“好的,谢谢医生。”周墨婉起身送客,骆少川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滴落,沿着输送管进入司徒颜的血管中,整个房间里只有药水滴落的声音。
床上的人发出痛苦的闷哼,骆少川听见声音就立即起身,却被从外面送医生回来的周墨婉抢了先:“司徒,你醒了?”
眼前依旧光斑闪烁,但比之前好了很多,路垚眯着眼聚焦了半天才看清楚在自己上方那张脸,那是一个非常艳丽的女人,眼底透露出的担忧十分明显,路垚下意识说了一句我没事,避开了女人的视线:“骆少川呢?”
周墨婉见他避开自己,惊觉自己此时与他靠得太近了,连忙起身:“在那呢,你刚刚醉糊涂了,指着骆少爷当下人用,他现在可不高兴搭理你。”
“那是。”骆少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一副大少爷做派:“你见过哪家的下人有我这般风流倜傥的。”
路垚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乔楚生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衫,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一侧去,露出熟悉的眉眼,内含秋月、春花,是人间精美的绫罗绸缎,不掺风雪。
“看什么呢?”骆少川任由他打量了许久,见周墨婉脸色不好看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我这都闻见醋味了。”
“嗯。”路垚好多年没见过乔楚生了,此时他说什么,其实根本听不进去,只是随意答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见骆少川长腿一落,抓着搭在椅子上的外袍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路垚连忙坐起来。
“回去啊。”骆少川一脸困惑的回头,“本来是有点事要找你的,但你都成病人了,我也不好意思多叨扰吧,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摆摆手,一点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虽然以前乔楚生也是如此,但这让曾经失去过他四年的路垚如何再能接受,他直接把手上的针头拔,掀开被子就下地,把周墨婉吓一跳:“唉,你这......”
路垚一抬手打断了周墨婉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骆少川:“有什么事你现在说吧,我没事。”
骆少川一回头就被他这干脆利落的动作的吓一跳:“你干嘛呢?”血珠顺着手背滚落,骆少川看得眉头紧皱,“你怎么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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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