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南拨弄指甲的手一顿，他回头看着窗外，阳光照耀扶杆，腾起薄薄的烟雾，林天南波澜不惊地说出二十三年来最想说的一句:“沈明烛，在你想我的几分钟前，我已经开始想你。”

或许觉得这句话不像是从沉静内敛的林天南口中说出的，林天南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让他心里跟猫挠了似的，他的脊背懒散地靠在车盖上，不急不缓地说:“林天南，要不你来当我助理吧。”

“你助理又受伤了吗？”

“没有，这次是正式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林天南回答:“好。”

此时天空湛蓝，沈明烛就像没事可做的小神仙一样悠闲快活。

林天南再次出声:“你晚上有事吗？”

沈明烛回道:“怎么？”

林天南离开阳台，回到沙发上，“我晚上做火锅。”言外之意就是问沈明烛来不来。

沈明烛眉毛轻佻，声音渐痞:“林天南，你说话能像刚刚直白点吗？” 林天南想起几分钟前自己说的那句话，那只是自己心中藏了好多年的话，说出来也算是一个无名分浪漫。

林天南浅呼一口气:“嗯，我想让你陪我吃火锅。”沈明烛攀上方向盘，“好。”

沈明烛晚上其实有个饭局，都是些圈内的，他掏出手机给刘洋发了条短信让他帮忙推脱一下，那边很快就回复好的。

而林天南拿起钥匙就出门去了附近的一个超市，推了个购物车，他刚拿起藕要装进袋子里，后肩被人拍了一下，往后看去，一张笑脸正看着他，有些惊讶:“嗯？顾医生？”

顾舟微微一笑，“好巧，林老板。”

林天南也笑脸迎着，他说:“顾医生怎么在这来了？”

顾舟扶了一下眼镜框，“我就住在御景小区。”

“你也住在那里？”林天南薄唇微张，他是真没想到顾舟就跟他住在一起，因为他好像从来都没在小区看到过顾舟。

顾舟笑着走到他旁边选着藕，“对，我们医生嘛，况且还是急诊的，你没见到过也正常。”

林天南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怎么了？”

沈明烛正站在他门外，“你去哪儿了？”他敲了几分钟的门都没见林天南开门。

林天南猜到沈明烛应该是到他家了，略表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还在外面买菜。”

沈明烛皱眉问道:“你小区旁边那个超市吗？”林天南“嗯”了一声，沈明烛催促道:“那快点，我去车里等你。”

沈明烛磁性暗哑的声音让人不禁打起寒颤，“那也得让我玩够了才行啊，林助。” 林天南的侧脸被沈明烛按在冰凉的鞋柜上，他不知道提出离开沈明烛为什么惹得他这样暴怒，可是这样才能遂沈明烛的愿不是吗？

林天南艰难地发出声音，他没想到有一天沈明烛会对他动手，他的膝盖应该淤青了，头发凌乱不堪，红肿的眼角酸胀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

林天南嘶哑着喉咙:“沈明烛，我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沈明烛再次发狠般将他的头发扯住，痛得林天南脸色惨白，感觉头皮随时会被沈明烛扯下来，他“呸”了一声，想挣脱开沈明烛的手，却换来更加发狠的撞击。

沈明烛冷笑:“林天南，你现在是在装清高吗？”他直接上脚踹着林天南的小腹，林天南的冷汗瞬间冒出来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冰凉的触感一阵阵传来，沈明烛开始伸手扒他的衣服，林天南奋力挣扎着:“沈明烛，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是吧？”

沈明烛直接脱下上衣将林天南的双手捆在身后，随后又从打底的体桖遮盖住林天南的眼睛，食指重重摩挲着林天南的嘴唇，“老子就是只有能耐。”

冰凉的地板已经被摩擦得生热，能看得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折磨人，遮挡林天南眼睛的体桖渐渐变成冷色调，遮挡眼睛的那部分几乎被打湿了。

如果愿意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选择爱他的人，而不是他爱的人。

完事后，林天南接近昏迷，皮肤磨得惨红，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很久，这番景象完全看不出林天南原本温柔的长相，脑子跟一团浆糊一样，晕沉得厉害。

他就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被人丢弃在一边，在沈明烛将他抱回床上时，他听见林天南的嘴里还喃喃着要离开他，心里的怒火又开始燃烧起来。

他将浑身赤裸的林天南扔在床上，即使床上的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狠下心当做看不见，迷茫而又无措的因子在他身体反复冲击。

他逃一般地坐在沙发上，没过多久，烟盒里的烟就仅剩两根了，看向旁边的榻榻米，烦躁地将它踢离视线，宋杰这时也打来了电话。

看到来电人，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小杰？怎么了？”

宋杰嗓音细，他撒着娇:“明烛，这么久事情还没结束吗？”

沈明烛目光忽然一滞，很久了吗？

看了一眼时间，接近傍晚了，本想进去看看林天南的情况，可是一想到林天南那苍白的嘴唇说着要离开他，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

“没…咳…”声音过于沙哑，沈明烛清了清嗓，“还没忙完，乖，有时间再说。”

宋杰捕捉到了这点，他目光暗了几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明显就是情欲过后的声线，手里的餐纸被他捏的奇形怪状，但是声音依旧娇:“好，记得注意身体傲～”

沈明烛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挂断电话后他拨打了陈则的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欣然答应。

脚步停留在林天南的房门前，手指已经攀在了门把手上，心里忽然愕然顿痛，就像被电流撺过全身，“林天南，你休想离开我。”

沈明烛躲在车里，扳过后视镜对向自己的俊脸，上唇正中央唇珠被林天南咬破了，当时他正想去吻林天南，结果被狠狠咬了一口，“属狗的吗？这么狠。”

启动车子远离了林天南的小区，他快速驶去御林苑，跟陈则喝过的酒瓶还杂乱无章摆放在桌子上也没人收拾，他二话不说，直接拿出剩余的高度酒发了疯一样从喉咙灌下去。

只要林天南说离开他，他的脑袋就变得混沌不堪。

他想将那呼之欲出的想法冲灭掉，可是怎样都消灭不掉，眼睛又开始充红，令人胆怖骇然，他忽然将酒杯打碎。

“砰——”他反手就把酒瓶朝自己的脑袋砸去，嘴里骂道，顿时，两条鲜红细长的鲜血顺着发根从额头缓缓流下，“沈明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林天南卑微的求饶声在耳边一直重复，少量的碎渣子充斥在由于常年拍戏导致手心起了少量的茧子，他难受地摊开手，一眼不眨地盯着，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

…………

林天南醒来时全身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疼痛，他先是抬手摸了一下额头，还好没发烧。

他刚想动一下，膝盖的骨头就疼得受不了，连忙停下动作，后处也是火辣辣的疼，胸口一直闷胀胀的 ，他从来没想到沈明烛会这样狠。

艰难地扯过被子盖住身体，盖住他的屈辱，灯光照的眼睛难受，他别过脸，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无人处爆发出来，他喉咙嘶哑着怒吼，“林天南，叫你别犯贱你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贱啊。”

无数难听的词他全骂在自己身上。他想起跟沈明烛从陌生冷淡到跟他打趣暧昧到能简单关心他，泪水又开始止不住往外流，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犯贱。

这一次他足足躺了一天一夜才能下床活动，镜子中的月牙眼已经笑不出来，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血迹太久没处理只能生生从肉里撕扯下来。

脖子也被掐出一圈痕迹，只能穿高领的毛衣遮挡起来。

身体的能量几乎被消耗殆尽，他不能不吃饭吧，总不能因为情情爱爱把自己饿死，不划算。拖着难受酸胀的身体勉强煮了一碗面条。

吃了几口，他小声低喃:“明明什么都没放，怎么吃着这么苦呢。”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看沈明烛的样子是不打算放他离开了。

林天南躺了一天一夜，沈明烛也昏睡了一天一夜。

酒意散去，沈明烛扶着晕沉沉的脑袋，肩膀轻飘飘的，面前的桌子酒渍到处都是，手上的刺痛令他倒吸一口气，下巴已经长出短粗的胡子，整个人看着颓废不堪，没有一点昔日视帝的模样。

看了一眼手机，无数个未接电话，翻到底都没见到林天南的名字。

刘洋又将电话打了过来，他按下接听键，说话都带着酒气:“说。”

“哎哟，明烛，你跑哪儿去了，打你几十个电话都不接，现在大家都等着你解释呢。”

“解释什么？”

刘洋气得直拍大腿:“大爷，你说呢，就那个宋杰那个事情，现在娱乐已经铺天盖地席卷过来了，记者蹲在公司走都不走。”

沈明烛现在什么都不想管，“是真的，不过我还在查。”

“真的？”

“嗯。”

刘洋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那这次您恐怕要栽了。”

“我说了我还在查这件事情，栽了就栽了，能怎样呢？”

刘洋听出他的心情不好，知道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行，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现在只有先将热搜压下去了。”

挂完电话，沈明烛一动不动地仰着头，他现在只有等陈则的消息了，只有这样，他才能顺着心里的想法去追逐。

想着自己在林天南身上布下的种种痕迹，他转而拿起车钥匙又去了趟林天南的家。

“林天南，开门!”

“林天南，你再不开门，是想等我撞进来吗？”

“让你开门，你听见没有？”

“林天南，你是不是想让我将你跟我的关系公之于众？”

他刚说完，门就被开了一道缝隙，里面竟然还有一条铁链接着，沈明烛硬闯是根本闯不进去的。

他咬牙切齿道:“林天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门内的林天南背对着他，“我想活。”

“那你就把门打开!”

林天南看透了他，摇头，“在你身边跟死了也没区别。”

沈明烛眼眸忽然一沉，凛冽冰冷，声音黯然危险:“你再说一遍。”

吃了一次亏，林天南闭嘴不再说话。

忽而，沈明烛的声音放缓，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林助，你把门打开，有话我们好好说不行吗？”

“不，沈明烛，你就是自私自利的骗子。”

依靠着铁链的安全感，他继续说道:“我看到微博了，那…应该是你的爱人吧，既然正主回来了，那我也不想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不需要你的钱了，就想自己一个人重新好好生活。 ”

“你看到微博了？”沈明烛敏捷捕捉到这两个字眼，“所以林助你是因为吃醋了才故意说出气我的话吗？”

林天南觉得沈明烛简直是个无赖，“沈明烛，你是不是喜欢我？”他冒险问出这个话，只是为了听到死心的答案。

门外沈明烛忽然垂下眼睑，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不喜欢。”

林天南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我说要离开你，你会这么生气？”

沈明烛想去拉铁链，林天南大声喝止:“别碰，不然我现在马上从窗户跳下去，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林天南的眼里闪着热泪，燃烧着他的眼角。

沈明烛突然语无伦次:“好…我…我不碰，天南…你，你别冲动。”

他无力地蹲在林天南门前，与门后的林天南背对着，只是林天南一手撑在旁边的白墙上站着，“我…我没生气。”

听到这个答案，林天南忽然冷笑了几下:“是吗？那你果然是自私自利，喜欢掌握主动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