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汪卓成和肖战、王一博分道扬镳，这些日子他们日夜连轴转，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确实也是累了。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王一博很自然地将头盔递给肖战，肖战却似乎有些犹豫。

“其实我可以自己坐计程车回去的，今天你也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

肖战见王一博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觉有些疑惑，于是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事？”

王一博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言不发，肖战又道：“如果不嫌弃，你可以把我当哥哥，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片刻后，王一博终于有了动作，一手紧紧抓着头盔，一手扯着衣袖无意识地一下下擦着头盔表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肖战看着他那个样子顿觉有点好笑，他伸手拿过王一博手中的头盔，笑道：“你准备就这样一直站到天亮吗？走吧，先送我回家，我可是累得不行了。”

说完，把头盔往自己脑袋上一扣。

王一博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也戴上头盔上了车。按照肖战指路，将他送到小区楼下，王一博还是不肯走，又一步步送他上楼，直到肖战打开家门进去，王一博都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肖战心想，这是怎么了？看着一副清冷淡漠，生人勿近的模样，原来是个粘人精啊！果真小朋友就是麻烦。

“战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王一博站在门口冷不丁地开口。

“当然，你喜欢就好。”肖战温和一笑。

“那我今晚，可不可以……借宿？”

“啊？”肖战瞪大眼睛看他，一脸不明所以，半天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不是，你家那么大那么宽敞，为什么还要来我家借宿啊？虽然我们都是男的，住一晚也没什么，但是……我从没带别的人回来留宿过，不太习惯。”

肖战虽然挺喜欢眼前这个小朋友，可以说从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但这才第一天认识，应该还没熟到能在同一屋檐下过夜吧，王一博提出这样的请求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此刻周边的空气都变得不甚流通，两人像是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里面的氧气渐渐变得稀薄，温度也随着两人的吐息逐渐升高，肖战攥紧的手心里都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王一博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害怕。”

“害怕”两个字虽然轻如蚊鸣，但在这深夜寂静的房间里却能听得真切。

“害怕？你害怕什么？”话一出口，肖战突然想到，他就算再怎么能检验尸体，再怎么能破案，毕竟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天之内见那么多尸体，任谁都会有心理阴影。

可是之前，王一博一点害怕的迹象都没有啊，面对现场和尸体，他都是一脸平静从容，难道只是因为现在是晚上吗？

这样想着，肖战便这么问出了口：“你是因为看了那些尸体，所以晚上会感到害怕？”

王一博沉默了一会，微微点点头：“嗯。”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跟我们去现场，去检验尸体呢？”

“为了克服心中的恐惧，况且，不去现场如何能判断案情的发展，检验尸体更是破案不能缺少的重要环节。”

肖战被他噎了一下，差点笑出来：“你……你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无奈地叹口气：“好吧，那我就好心收留你一晚，如果你真的害怕，以后检验尸体这种事交给顾法医就好。去把车停好，跟我进来吧。”

“谢谢战哥。”王一博手脚麻利地将摩托车推进车库锁好，然后抱着两个头盔跟在肖战身后进了屋。

肖战的家虽然没有王一博的家宽敞，装饰摆设也是简简单单，但却显得清爽温馨，让人一进来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摆着一个画架，画架上面还夹着一幅没完成的画。

王一博好奇地走过去看，虽然这幅画还没有画完整，但明显能看出画的是晨曦下的海边，海水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着莹莹的光，衬得原本应该冰凉的海滩都有了暖意。

光着脚踩在绵软的沙滩上，一定很舒服。

“这是你画的吗？”王一博问。

“嗯，闲来无事的时候，乱涂鸦而已。”肖战接过王一博手中的头盔拿去放好，不以为意地随口应道。

“一点都不像随手涂鸦。”王一博说的更是随心。

“时候不早了，先去洗个澡吧。”肖战扳过王一博的肩膀，直接将他推进了浴室：“柜子里有新毛巾，自己拿，我去给你找套换洗的衣服。”

说完，肖战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而卫生间里也很快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找出一套没怎么穿过的居家服，肖战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见里面没应声，他直接推门进去，同时说道：“我进来了，换洗的衣服我给你……”

抬眸的那一刻，王一博白皙的身影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闯入了眼帘。

他侧身对着肖战站在花洒下，被水淋透了的头发被尽数往后贴服，精致的五官不受任何阻挡的显露，光滑细腻的肌肤没有一处不透着青春的气息，而身上精壮有力的肌肉却在释放着足足的男性荷尔蒙。

肖战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盯着王一博看了好一会儿，小巧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王一博也是猝不及防地一愣，但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咳。”不知王一博是不是有意发出声音提醒，肖战这才像是被谁猛击了一下脑袋反应过来，慌忙别开视线，微怒道：“你洗澡怎么不拉帘子？”

王一博撇了一眼手边被整齐收起来的防水布帘，有点无辜地开口：“我……”他本想解释自己没有注意这里有帘子，却被肖战直接打断了话。

“行了行了，衣服我给你放这了，你赶紧洗，洗完出来记得穿好衣服。”

肖战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卫生间，此刻他的心脏绝对已经超负荷，脸上也是烧得滚烫。

这怎么……太尴尬了！不对，我为什么要脸红？为什么会觉得尴尬？他有的我也有啊……

肖战边想着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有是有，只不过……

靠！！不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竟然……竟然对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六岁的孩子……

肖战心烦意乱，看了一眼卫生间紧闭的门，猛地把自己丢进沙发里。想着找点什么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重新翻看起案件资料来。

没过多久，王一博从浴室里走出来，穿着肖战的衣服居然还挺合身。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房间里开着空调，容易感冒。”看着王一博的发梢还在滴水，肖战起身走进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出来，准备为他擦干头发。

王一博丝毫没有闪躲，似乎很享受肖战对待他的温柔。

接着，肖战进去洗澡。

“战哥，你家有影碟机吗？反正现在我还不想睡，我想看看那些从现场带回来的影碟。”王一博一边翻着手中的碟片，一边朝浴室的方向喊。

“影碟机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你打开就能看见了。”肖战的声音在浴室里闷闷地响起，和着水声有些听得不太真切。

当他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只见王一博一脸潮红地坐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眼睫垂下看不了神色，只是十指交握放在膝盖处，像是用力揉捏着什么，用力到指节都微微泛白，而且电视机的屏幕也是黑着的。

肖战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不是要看影碟吗？不会是找不到影碟机吧？”

“不是，我……”王一博欲言又止，仿佛想要说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肖战走到电视机跟前弯腰打开柜子，发现影碟机是开着的，里面还有碟片正在播放，转头看向王一博更加不解了：“你不会用这个东西吗？你不打开电视机怎么看啊？”

“战哥，不要……”王一博话还没说完，肖战已经拿过电视里遥控器，摁亮了屏幕，然后，瞬间傻眼。

王一博刚想去关电视，肖战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蹙着眉说道：“别动！等一下。这个女的是死者金婉琴，那么这个男的会不会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王一博惊异地看着肖战，不得不从心底佩服眼前这个人，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能把注意力放在案情上。

“王一博，你先进房间休息，我再看看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今晚我睡沙发。”肖战嘴上故作镇定地对王一博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慌得七上八下。

“我睡不着。”王一博倔强地拒绝。

“你……”

肖战握着遥控器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还想开口劝王一博进屋，却不想王一博抢先一步说道：“我已经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我已经成年了，既然这个对案件有帮助，我为什么就不能看？”

肖战顿时无语。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而影碟里的画面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