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站在殿中头头是道，身上穿着蓝色的校服，本就是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人物，但那张包子脸却显得很特别。

宋轻慕瞳孔一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那个女修，不就是上次大声嚷嚷说纪沉晚偏心的那个女弟子。

……

果然，他就知道，只会说闲话的弟子终究是毫无用处，含月门真真是养出了个一心向外的狼。

他看着那女修，翻了个白眼，冷然道:“你若不想去没人拦你，什么叫带着大家送命？”

那女弟子这么说，无疑是弄得更加人心惶惶，到时更多人觉得是飞蛾扑火，那这满城百姓还救不救。

女弟子一看到宋轻慕就来气，她怒道:“难道不是吗？你和纪沉晚俩人干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自己想去送死还要拉着大家垫背。”

看来这女子不仅是不想去，她甚至是想叛出师门，说长辈名讳就算了，竟将他二人单独摘在一起，不免惹人怀疑。

一瞬间就有些年轻弟子目光古怪的看着他二人，好像想把他们看透，看看他们俩人到底干了什么事。

纪沉晚一下子就黑了脸。他清清白白的纪宗师一生连女色都不曾沾过，况且世间人谁敢造谣他。此刻却被一个小小的弟子如此污蔑，这叫他的脸往哪搁。

纪沉晚黑着脸喝了一口茶，冷冷道:“孽徒安敢造次。”

女弟子冷哼一声，问道:“孽徒？”

“呵。”

她指着宋轻慕情绪激动道:“他当众对你搂搂抱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是孽徒？”

如此一说，众人的脸色皆是黑了一瞬。女弟子还还欲再撒野，霖雨冷冷道:“你若再敢造谣，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女弟子早已破罐破摔，她哪里还在意客不客气，随即又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呵呵。”

“我李岚需要你的这点客气吗？”她仰头大笑，眼圈通红，几近疯狂。

众人皆是一惊，这女弟子自曝姓名，倒算个汉子。他们偷偷看向一旁的虞华，不禁失笑，含月门真是教出来个好弟子。

霖雨气急，在场的诸位都没人敢看不起她的，那李岚简直口出狂言。她上前一脚将那女弟子踹翻在地，冷冷道:“你若不需要，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霖雨修为极高，那一脚又是踹狠了。那女弟子狠狠地飞在地上动弹不了，鲜血从口里狂吐。

她抬起头来，笑道:“哈哈哈哈，你们含月门不得好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初被你们杀掉整个山崖村的余党啊哈哈哈哈。”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慢慢地便不动了。

……

她死了。

众人皆虎视眈眈地盯着虞华。

什么山崖村余党？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含月门在其建立以来最是清白，它不仅有好门风，好掌门。它还有世间最洁白无瑕的纪师宗，只这一点，就无人不信含月门。

然而现在，有些话从别人嘴里亲口说出，他们不得不信。

他们都等着虞华给一个解释，告诉他们当年到底干了什么。

他垂下眼眸不言语，许久才道:“走吧，去锁妖塔。”

清风派的长老们自是不愿，其中一个冷冷道:“这天下第一宗师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谁还有胆量去那吃人不吐骨的锁妖塔。”

“是啊，万一那幕后黑手就是你们含月门的人呢。”

……

要说众人先前对那李岚的话有些许不信，那虞华的逃避就证明了这个事实。他们自然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一下最为百姓着想的含月门为什么会草芥人命。

解释一下山崖村全部人为什么会死无全尸，甚至杀的没有一点风声走漏。

这是一段尘封的秘密，此刻却被擦净了灰尘赤裸裸地翻了出来。

宋轻慕气愤道:“你们为何只听她的一面之词？”

“难道对我们含月门的信任连一个女弟子都比不过吗？”

他不知其中纠葛，只是不容许一些人污蔑含月门罢了，因此急忙想要辩护。

谁知虞华却叹气道:“别说了。”

他自知问心有愧，修真界的天下第一宗师此刻走到人群中央，他愧疚道:“屠了山崖村，是我虞华多少年来最后悔的事。”

“但请诸位放心，我断不会伤及你们。”

说罢，那佝偻的老者缓缓弯下腰。

他给在场的所有人鞠了个躬，不论是平辈还是晚辈。

“若锁妖塔之后我还能活着回来，定向你们请罪。”

宋轻慕傻了，他自小生在含月门，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可滥杀无辜。此刻却被虞华亲口承认，一时也叫人难以接受。

纪沉晚心里一紧，屠了整个村，罪名一定不轻。届时虞华和含月门定会被百家唾弃。

他想说什么，但始终一句话都说不出，他自己也无能为力。若是杀敌杀魔之事，他动动手指那些人便爬下了，可惜这不是。

……

众人见虞华承认的快，又愿意请罪，断没有抓着人不放的道理，再说他修为了得，此去锁妖塔怕是都要靠他。

祁仟连忙道:“好了，我们莫要在这种节骨眼上产生分歧，别着了那幕后人的道才好。”

他说这话也不是有多顾全大局，最大的原因还是这种情况发生在他祁连派的管辖范围内，若是此刻出了分歧没人愿意再帮忙，那百姓有任何闪失他都交代不了。

纪沉晚淡淡道:“走吧，其他的事回来再说。”

都这样说了，众人也只好先压下心中的不快，一同出发了。

出了祁连派，又是浩浩荡荡地走了许久，路上有许多小鬼游荡，有些甚至在街上摆起了摊。

霖雨看了一眼，见他们印堂发黑，双目呆滞。便说道:“想必那些便是从鬼界跑出来的小鬼吧？”

虞华点点头没有说话。

知其现在心情不好，霖雨也不再问了。

一路上无言，众人各怀心事。很快就到了春棱山山脚下。

从下往上看，那山高的吓人，山顶已是入了云霄，上方烟雾缭绕看不着边。看着景色优美的雄山，谁能想到山顶有座令人闻风丧胆的锁妖塔。

“师尊，我们到了。”宋轻慕看着纪沉晚，小声道。

“嗯。”

众人皆站在山脚下犹豫不前，此去不知是否还有再见到人世的机会，更不知自己能不能留个全尸。

一时间竟有些感伤，那高耸入云的山就像是索命的地狱，而幕后黑手就在那地狱等着他们来送死。

但是，又或许有机会，他们可以活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