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顾魏刚接诊完一个3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手扎进了好几片玻璃碎片，家长在旁边解释说孩子任性非要用大人的玻璃水杯喝水，端着玻璃杯子摔倒了。顾魏帮她处理完伤口送给她一颗棒棒糖，桃子味儿的，小姑娘眼角还挂着泪接过棒棒糖说谢谢，又歪着头一脸天真地问他“医生叔叔你这么大还喜欢吃糖吗？”

顾魏眼神暗了暗，很快恢复了笑意，温温柔柔地摸着小姑娘的麻花辫说“叔叔家里以前也有个小朋友喜欢吃”

顾魏去年从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博士毕业回国，他谢绝了留院邀请，又回到B市第一人民医院，任心脏外科主任，是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

急诊室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时间23:10

一阵急促的救护车声滑过漆黑的夜晚，顾魏跟着几名值班医生护士飞快地跑出急诊大楼，几名工作人员跳下车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担架床，跟车大夫跟顾魏快速描述病情：男，26岁，B市刑警大队警员，被流弹击中胸腔，初步判断穿透性心脏损伤，顾魏点头跟刚才一起来的护士道“推进手术室，准备手术，通知血库备血”

顾魏站在刷手室做术前准备，由护士替他穿好手术服，转身要进手术室的时候被一只手拉住，顾魏顺着一只染血的衣袖向上看到一双清冷的眼睛带着乞求，他说“救他”

顾魏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心跳停了一下，又听着他重复一遍“哥哥，救他”

顾魏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

陈宇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将脸埋进双手里，他身上的警服已经脏了，前胸和手臂上都是小袁的血渍，其实刚才在急诊大楼外他就认出了顾魏，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但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和六年前一样，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凌晨的急诊大楼显得格外冷清，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扰得人难以心安。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凌晨五点多，灯灭了，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陈宇听到声响起身站起来，他听到手术室里顾魏熟悉的声音说“暂时脱离危险，转入ICU观察”，声音如以前一样，温和坚定。

陈宇隔着手术室半推开的门看了一眼还在跟护士低声交代什么的顾魏，微微低下的头露出脖颈处瓷白的肌肤，长睫半垂，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眼睛经常不舒服，还是这样，陈宇在心里想。

……

顾魏在刷手室将防护服橡胶手套一一脱下，扔进医用垃圾箱里，认真的洗手消毒。天色渐渐变亮，太阳透过云层悄悄照进楼里，将陈宇的身影拉长。

顾魏从刷手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ICU病房门口的陈宇，一身警服已经有些凌乱，却仍不掩身姿挺拔，六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清秀单薄的少年磨砺成一个坚毅刚强的男人。

“手术很成功，观察两天之后可以转普通病房”顾魏走近一点站在陈宇身边。

“什么时候回国的？”陈宇仍旧盯着ICU的玻璃窗，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转头看他。

顾魏转头看向陈宇的侧脸，瘦了，原来肉乎乎的奶膘几乎看不见了。他伸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桃子味儿的，转身放在那人手里，盯着那人的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在这里，或早或晚都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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