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声鞭响，陶琴幻扑通一声跪下，抱住自己的女儿，惊恐的看着李煌：“你这是做什么？犯错了教诲便是了，怎的打的如此重？”李治暥低着眉眼，看不清是何情绪，李煌一把拉过陶琴幻，用鞭子指着地上跪着的人儿，拿鞭子的手止不住得颤抖：“打的重？我还觉得我打的轻了，一个女儿家，不在家中学识锦绣，跑到战场上舞刀弄枪，留着这条小命回来了，还心怀仁慈的谁都想捞一把！”李煌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李治暥，他是皇帝，不是你们儿时的玩伴！他可以一个不高兴诛我们九族，你想拦责任？多少命够你挥霍的？你才多大点儿官儿，啊？”

陶琴幻不过家中女眷，打小坐家锦绣，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实在是听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只得转过头问李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发的这么大怒？”

李煌剜了一眼李治暥，愤愤的说：“近日皇上下令捉拿刺客欧扉玉，结果没抓着，皇上在殿内大发雷霆，你女儿，不过才一个小小首领，居然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人心不足蛇吞象！”

绕是再怎么不懂官场也该听懂了，自己女儿这是差点把命给丢了呀！

虽说这皇上儿时脾性甚是不错，但是只要做了皇帝，没几个疑心不重的，没几个脾气不大的，这伴君如伴虎，自然就是这么来的。

陶琴幻向来对于自家子女都比较宠溺，但若有关性命，绝对不会让他们胡来。

陶琴幻薄唇微启：“暥儿，找个机会辞官。”

李治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猛地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娘，我不想辞官，我想做将军。”

陶琴幻目视前方，淡淡的说：“此事由不得你，姑娘家家的，做什么将军，在家里好好坐着该识字识字，该女红女红，年龄一到该嫁人嫁人。”

“娘，女儿不要。”李治暥说不出的惶恐，在这家里大事基本上是父亲说了算，可是只要母亲用这个模样开口，哪怕自己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

“由不得你，明日你父亲便上书说你身体不适，这几日你先在家里给我好好思过，把从前丢掉的女红都给我捡起来，等这件事一过去，就去辞官。”陶琴幻说完便拂袖离开了，简直不容拒绝。

李治暥看着母亲背影，咬了咬牙，李煌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母亲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但凡再多劝一句，就连李煌也要跟着受罪。

“你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明日我替你上书，之后你也不用再去了，你一女儿家本就应该好好的坐在家里，干嘛累死累活的跑去那个容易丢命的战场？还害得父母担惊受怕的。”李煌看着地上的女儿，伸手打算把他扶起来，李治暥却往旁边一躲，避开了李煌的手。

李治暥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父亲：“爹，凭什么女儿家就必须在家里坐着，等到了年纪就该嫁人，为什么所有的女儿家都要这样？而且为什么别人这样我就必须得这样？我不要。”李煌刚消下去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怒吼道：“你不要？那你要什么？你为什么偏要和别人不一样！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最出众的那一个？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关注到你？枪打出头鸟你不知道吗！”

相比之下，李治暥就要冷静许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冷冷清清的：“女儿知道枪打出头鸟，可是女儿不明白为什么女子想上战场就会成为被打的那只出头鸟？为什么女子上战场就成了出头鸟？大家都是普通人，为什么男子可以的女子就不行？爹，说白了，女儿就是不服。”

李煌被气的脸部通红：“李治暥！我李煌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跟那些下田农作的比，你比他们好上了千倍万倍，你到底有什么不服的？你不缺吃不缺穿，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不服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不服？”

“我不服我从小只能待在家里，而大哥却能游走四方，我不服，我嫁人之后要和后院那帮女人勾心斗角，我大哥却可以上战场，可以走商，我不服为什么女子提的建议就是妇人之见，男子提的建议就是别具匠心”

“你不服也得受着！”李煌喘着粗气打断了李治暥的说话，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李煌双眼布满血丝：“几百年来亦是如此，你不服又能怎么样？古往今来这么多的女子都受得了，为什么到了你这就受不了了？”

“对！我就是受不了，我就是受不了你们这亘古不变的思想，只有男子才可以铁马戎装，女子却只能待坐家中着红妆，以前没有的东西不代表现在没有，总会有人做第一个的，为什么就不能说我呢？”李治暥不解的看着李煌。

“巧舌如簧！谁都可以做第一个，唯独你不行，好了，别说了，要去休息就去吧，不去，你爱在这跪着就跪着吧。”说完李煌也拂袖而去，李治暥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无奈的看着李煌远去的背影：“随意吧，你们不同意是你们的事儿，我还偏要去。”

——

庄杨站在一片墙壁之下，踌躇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忽然听见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转头就对上了李治暥的双眸。

李治暥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解的问：“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庄杨朝李治暥行了个军礼：“李二公子，今日您被您父亲带回来，我想着可能会出事，总觉得您会从这里翻出来便在这里等着。”

“你等我做什么？”李治暥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男人，身量挺高的，模样也还算清秀，站在月光下，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这样出来一定没有住的地方吧，要不先到寒舍暂时住下？”庄杨试探性的撇了一眼李治暥，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

回来惹回来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