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哲瀚浑浑噩噩昏睡过去的时候，龚俊第一天在警局的审讯，也在叶队和他之间一些毫无实质内容的对话里，告一段落了。

叶队机械的念着面前的卷宗上的没一行字，这位嫌疑人“温客行”就每一行读完给他加个否定。他们俩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可是玻璃另一面的其他人，实在是觉得像在受折磨。无聊的他们甚至打起了赌，在卷宗念完前，嫌疑人会不会哪怕有一次承认，结果当然是没有。

“这次看来叶队也没那么容易搞定了啊？”

“对方除了不认别的什么话都不说，换你你能怎么办？”

“可是局长感觉就是要在不得不释放前把案子办下来啊...”

“嘘！别多嘴了！”

当天的审讯结束，龚俊先被带回了暂时关押的地方，而叶队回到候审室的时候，那些在小声八卦的警员们，也全都闭上了嘴，毕竟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可是叶队其实并没有特别在意他们讨论的东西，而是在想怎么才能联系得到张哲瀚。

他在休息时间给张哲瀚打了好多个电话，全都无人接听，他也不可能在手上还有一个正在审讯的案子的情况下，离开警局去找他。

如果警局里还有能信任的人，能接替自己就好了。

信任的人...信任的人...

叶队突然想到了小周。她虽然整天和龚俊怼来怼去的，但是他看得出其实他们关系应该很好，不然小周怎么能在他手下做了这么久，还没辞职呢。

而且现在手头的，是和违禁药物流通有关的案子，他去法医科找人，完全不会引人怀疑的。

“大家今天辛苦了。刚才局长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这三天之内案子得有个交代。今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我去趟法医科，明天一早继续提审嫌疑人！”

叶队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挺有威严的。那些其他警员被他这么一说，一个个都重重地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收拾完东西，呼啦啦的全走了。

等所有人走完，叶队又把房间里外都摸索了一遍，确定了下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才锁了门离开了。

夜晚的警局很少会很忙，主要留着的就是些负责值班的人。

自从一年多前龚俊无故失踪了之后，法医科全是靠小周一个人支持着。她每天都会留到很晚，确保没事才回家，所以现在叶队去法医科，那里也就应该只剩她一个人了。

果然，叶队来到法医科门口的时候，里面只有些微弱的亮光，也不像有人的样子。他轻轻敲了几下门，发现门没有上锁，便自己推开走了进去。

“小周？”

叶队轻声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于是他往里又走了一些，才看见小周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唉...”

叶队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但还是抬手推了推小周的肩膀。

“主任...我还能吃...”

“小周，小周？”

“别抢我泡芙...”

“小周，龚医生回来了。”

“什么？！”

小周猛的抬起头来，差点直接撞上了叶队的下巴，好在他躲得快，不然明天可能就真的要请假了。

“主，主任！主任回来了！哪里！哪里！”

“这里！”

叶队把小周的脸掰了过来，对着她那个还在迷糊的睡脸大吼了一声，总算是把她叫醒了。

“呃...叶队？”

小周去洗了把脸，又给叶队倒了杯茶，随后两人坐在办公桌的两头，开始谈起了正事。

叶队尽量客观的，平静的和小周说了很多事情。小周一开始还能认真听着，后来好几次都忍不住站起身，跺了好几次脚，就差摔杯子了。

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变态啊！

小周找不到地方出气，又憋着难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了起来。叶队只能一边安慰她别生气，一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她能代替自己去四季疗养院，一方面看一下张哲瀚的情况，一方面也向他传递一下，这里的信息。

“没问题！”　

小周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就好像从叶队那里接到了什么重大的任务，整个人显得特别兴奋。叶队无奈的苦笑一下，随后仔细向小周交代了一些，需要传达的内容，最后还不忘提醒她稍微变个装再去，免得那里也有什么人认出她来。

两人敲定完内容，小周便回了家，准备第二天去疗养院找张哲瀚的事情。叶队终究不太放心被关着的龚俊，决定这几天都留在警局看看情况，不回去了。

“唰啦——”

一阵刺骨的冰凉传来，张哲瀚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温医生正提着一个空空的水桶，微笑的站在自己脑袋边。

“早呀，看来你睡得还挺好的？”

温医生眯眼笑着，一松手，水桶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回荡在空间里。

张哲瀚身上那些和伤口黏连着的衣服，粘上了水，又开始渗出一些淡淡的红色，原本已经麻木了的地方，被冷水刺激着，又有些开始疼了。

“你又...想干嘛...”

张哲瀚有气无力的眨了眨眼，随后就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向温医生。反正不管他来多少次都是一样，小瀚已经不在了，大不了就是一条贱命拿去，只可惜了，临死都不能把这个家伙抓起来，而且，可能还见不到龚俊最后一面。

“我呢，今天想试试别的办法。”

温医生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无所谓，让张哲瀚不由得，又硬撑着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

“老变态你又要干嘛...”

“呵，看你还那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温医生一边微笑着，一边走到床头，解开了张哲瀚手上的锁链，然后又走到床尾，解开了他脚上的锁链。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张哲瀚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只是在床上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直直的看着温医生。

“怎么？我放了你，你却不逃？”

“呵，这话，你骗孩子呢？”

既然松开了锁链，张哲瀚自然要确认下自己身体的状况。他转了转有些僵了的脖子和手腕，还好，虽然疼但是不至于不能动。

温医生始终微笑着，看着他动来动去，一直等到张哲瀚从床上站起身，活动完了双腿，才拍了拍手，让张哲瀚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都能动吧？那我们开始今天的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