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就这样住进了五条悟的房子。他在下星舰之后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看东京附近的风景——那些人造的美丽森林以及大海都被隔离在了外面。五条悟家的停机场是最新型号，最能够满足远行的舰长在回家的时候的愿望——也就是，让他立刻就能回到家里的沙发上。

但他在整个人摊在软沙发上之前还得去一趟小会议室。选择不去见上层意味着他得立刻线上汇报自己这一次扫查的情况。五条悟随便扯了两下自己的领子，拍拍悠仁的头：“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很快出来。”

他的“很快”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虎杖悠仁代替了五条悟坐在那个超级软的水沙发上，在这三个小时之内睡了又醒。室内智能扫描检测到有人体活动，在他睡着的时候把室温给稍微的调高了一点。可悠仁作为虎杖人体温本就比人类要高一点，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醒过来。

五条悟还没出来。他盯着前面黑漆漆的墙面发了一分钟的呆，然后跳下沙发开始在整个宅邸内探索。

五条悟的房子风格是偏和式的，悠仁以前没见过这种风格，但潜意识的就能够感觉出它和那个男人的不和。悠仁摸着一根装饰柱上面的划痕——柱子是原本就有的，上面的这个划痕是五条悟以前闲着无聊的时候用太刀顺手划的。

五条悟从会议厅出来之后悠仁已经又一次的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伸手把悠仁拍醒，吩咐屋内的人工智能做好两人的饭。

小孩揉着眼睛起身：“我也会做饭的，可以帮忙。”

“不需要。”五条悟在他身边坐下，面前那一片漆黑的墙面立刻转换成播放屏，柔光迅速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力。

“有什么需要你自己在屋子里面找就行了。过几天握带你去学校。”五条悟两手搭在沙发靠背后面，大大咧咧的跷起腿。

人工智能温顺的回应了他的命令，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叮咚”。

两人一起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

虎杖悠仁需要买衣服——五条悟也需要买衣服。但他们的需求其实完全不一样。少年是因为什么都没有，而五条悟纯粹是因为航行归来想要花钱。

“一起去银座怎么样？”早上八点的时候五条悟从卧室里出来，看见已经布好了的早餐桌，对粉发的少年发出邀请，“个人用品什么的都得买新的了。”

“好的，五条老师。”悠仁坐在桌前，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等年长者在对面先坐下。

他已经改口喊五条悟为“老师”了。虽然身份有点特殊，但五条悟打算将他送去自己出来的那所学校。而他刚好又在里面有挂名——

没有什么能够比逛街更能愉悦人的身心的了。

五条悟带着悠仁出门的时候还迎来了不少奇怪的目光。毕竟就他那张脸，别说二十八岁的实际年龄了，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信。而这样的男人却独自带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年少轻狂的时候犯下的错？

“就这几件吧。麻烦都帮我包起来。”悠仁在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在柜台结账了，导购小姐脸上的微笑明显比职业状态要真诚很多，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帅哥还是因为今天提成肯定不错，或是两者都有。

悠仁跑过来，五条悟朝他挥了挥手上拎着的购物袋。他刚刚试过的三件衣服都已经装在里面了。

“走吧，去吃小吃！”男人把墨镜推上去一点，伸手示意。悠仁握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老师，不用给我买这么多衣服的。”

“嗯？没关系的。”五条悟的目光落在街边两个女孩握着的可丽饼上，“又不贵。吃可丽饼吗悠仁？”

“吃！”小孩子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五条悟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去旁边的小店坐下。悠仁吃的满脸都是，五条悟前面最后只端上来了一杯芭菲。

“吃完了的话，悠仁下午就要陪我去买衣服。”五条悟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悠仁擦了脸之后点点头。

五条悟买衣服就不如悠仁那么顺利了。他平时逛的也多，跟几家店面的老板甚至还算是熟识，只可惜一米九加的身高使得他穿不下绝大多数的均码。五条悟试衣服的时候悠仁就坐在旁边等，手上时时刻刻都拿着吃的——不是他自己的就是五条悟的。

如果不看身高的话，完全就是两个小孩子在一起逛街的样子。

“那就要这一件了——”五条悟把手上的衣服放在柜台上，正准备转身招呼悠仁，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一点犹豫的招呼声。

“五条先生？”

一身西装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

“伊地知。”五条悟眉眼弯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在这里买衣服？”

“不……”这里怎么可能是我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伊地知只感觉自己额上又在缓缓渗出汗珠了：“上面在找你。关于高专入学——”

“不用了，就按照我说的那么做。”五条悟把装好衣服的袋子抓起来，“我明天就会带悠仁去。出事我全权负责。”

说着五条悟两三步就迈到悠仁坐着的小沙发前：“走了悠仁！”还回头跟伊地知挥了挥手。

不知所以的悠仁也跟着转头，看见那个站在柜台前皱着眉耷拉着嘴角的男人，学着五条悟的样子也挥了挥手。

“五条老师，那是谁啊？”

走在街上的时候悠仁抬头问他。

“是我工作上的人。”五条悟松开牵着悠仁的手去吃刚买的章鱼丸子，小孩于是又向他靠近了两步，几乎要贴着他走了。

“但是现在我可是在休假呢，休假的时候怎么可以谈论工作上的事呢？对不对悠仁？”五条悟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问，顺手插起一颗喂给悠仁。

小孩子本就圆圆的脸颊在含了一颗章鱼丸子之后更鼓了：“也对，放假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的玩嘛！”

晚上两人回去的时候，“五条悟结束扫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星舰长之间。虽然他没有参与最后的探讨大会，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回来了，但他带着悠仁去逛银座的行为，无异于召开了一场专门的新闻发布会。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老人几乎全部隐藏进了黑暗之中，沟壑纵横的脸上甚至看不清眼睛在何处。屋内光源明明不少，就更显得他诡异阴翳。

“不知道。没有查出来任何信息。似乎是在这一次扫查里面突然出现的，可能是外星系的亚人种。”

在一旁靠着墙站的笔直的三轮霞干练的回复，看得出来已经做过了一定的调查，虽然答案并不尽人意。

“我听到他要负责今年东京校的新生的消息。”老人依旧垂着眼，“你继续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