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戒同所（下）

眼前高大却又孤零零的房子闯入了楚锐洋的视野。

门是开着的，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大厅墙上还挂着“戒断同性恋精神疾病心理诊所”。

简称“戒同所”。

“小洋啊，等你在这里把病治好妈妈就来接你……学业不用担心，你刚中考完最近还有很多空闲时间。”

“安心治病，好好听赵医生的话啊。妈妈先回去了，还有工作要忙，好好治，咱们不差钱。”

……这他妈是差不差钱的问题么。

楚锐洋：“妈。我一直以为……您是接受的。我跟你出柜之后你都没有……你都没有批评我。”

楚锐洋：“为什么现在就要把我送到这里来，这不是病，这只是一种性取向而已……你要信我啊妈!!”

他话音尾调凄厉，都已经破了音，这明显是崩溃到极致才会如此。

“小洋，你安心在这里待着就好了。不要被现在所谓的开放思想洗脑……思想过于开放只会引出不必要的祸乱到自己身上。”

赵医生：“你妈妈说的对。同性恋是病，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在一起进行性行为那是多么恶心的事情。”

站在楚锐洋身后的赵医生突然走向前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

楚锐洋颤颤巍巍转过头来，眼中的恐惧顿时溢到了极点。

“小洋，听话。我会治好你的。”

楚锐洋：“咳咳--咳、咳咳，我受够了……别问我……还喜不喜欢他了……好么……”

他被绑在椅子上，粗糙的麻绳勒得他手腕都见了血，他赤着上半身，白皙的皮肤上全都是腥红色的抽打痕迹，那一条条泛着血丝的疤令人触目惊心。

他嘴里也叼着麻绳，脸颊两侧全都是汗水，发丝已经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了，乱糟糟的。

他喘着气，电击椅带来的阵阵酥麻感让他喉间压不住轻吟，直接喘出声。

赵医生：“小洋。你听清楚，我不是问你喜欢谁……”

赵医生拿着一张背过去的照片，慢慢走到楚锐洋身边，弯下腰，把嘴唇贴到楚锐洋耳边，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回荡，像是恶魔的低语。

赵医生：“我是问你，这个人。你认识么?”

楚锐洋的身体发着抖，肩头慢慢抽动。

白色短袖让汗液浸湿，衬出属于青涩少年人的单薄脊背。

与身后这个好比恶魔一般的人来说，他显得过于渺小。

他没有说话，颈间汗液滑过，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痕迹。

他慢悠悠地转过头去，用余光撇清了照片上的人，那是那个小男孩，秦翎。

赵医生看到了楚锐洋的反应，好像早就意料到了一样，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楚锐洋的心跳顿时加速如同飙升一般由一百二直升二百。

他两只手在使劲挣扎，想要挣脱电击椅上的绳子，可是却无用。

喉间像束了东西，楚锐洋感觉呼吸不畅，整张脸憋的通红。

加上来回挣扎导致电击椅释放电让他整个人身上既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也有要窒息身亡的感觉。

简直生不如死。

“嘘~我会治好你的。”

楚锐洋从戒同所出来之后整个人像变了样，低垂着头，双手耷拉在裤缝两侧，头发微长，遮住了已然无光的双眸。

妈妈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看到戒同所门口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时突然露出了笑容。

赵医生站在楚锐洋身旁，高大的身躯显得他特别瘦小。

整个人柔若无骨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你们出来了，小洋怎么样了啊?”

赵医生笑了笑，用他宽厚的手掌拍了拍楚锐洋的肩膀：“治疗很成功，归海晔已经成功出院了。”

“对啊，我出院了。我不是同性恋了。”

“我不是同性恋了。”

“我可以把你戒掉了。”

楚锐洋描述完事情经过后，其实适当略去了一小部分，霍源没有多大反应，只不过没有再笑。

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中。

直到霍源再次开口：“你……从那里出来后，还见过那个叫'秦翎’的小男孩么?”

楚锐洋点了点头。

刚想开口说话，结果没有声音。

他偏过头去使劲咳了咳，霍源都感觉他要把肺给咳出来了，之后才开始说。

楚锐洋：“见过他。”

楚锐洋：“我从那里出来之后返校就跟他分配到了一个班。”

霍源：“然后因为在戒同所里呆的久了见到他就会心跳加速喘不上气来……是么?”

楚锐洋点了点头。

霍源：“之后就变成只要同性离你特别近你就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么?”

楚锐洋依旧点头“我跟他见了面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楚锐洋：“差点让我以为那里的治疗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