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搏身体往下滑了一段，抠了一下手机壳。

W王：睡着了

烦人精：梦游给我发的消息啊

W王：嗯

烦人精：那就是做梦梦到我了呗

W王：……

W王：睡了

睡眠灯被他调了个更暖的颜色，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王一搏拿起充电器，插在充电口里。

烦人精：又嫌我烦了

王一搏叹了口气，这可真冤枉自己，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而已，翻了个身回复他：没

烦人精：明天有空么？

烦人精：我想去宜家

王一搏皱了皱眉，想让自己陪么？但他还要准备考试。

W王：你自己去吧

烦人精：哦

对于王一搏来说，聊天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盯了一会儿屏幕，确认肖湛不会再发什么了，他把手机按灭，就在按灭的瞬间，突然震动，吓了他一跳，小腿都抽了抽。

反应过来是微信语音电话，他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气，咬牙按了接听。

“是我。”肖湛的声音传过来。

“干嘛。”王一搏拖着长音，显得有些无奈。

其实这样的王一搏在肖湛听来很新奇，见过的这几面里，王一搏都是能闭嘴就不说话，语调哪这么丰富过。

他笑起来，学着他说话的语气，也拉着嗓子，黏黏糊糊的，“怎么了嘛。”

“有事儿么？”王一搏恢复冷淡。

肖湛问，“就这么烦我啊。”

“没，”王一搏说，“不烦。”

“那明天陪我嘛。”肖湛说。

王一搏又翻了个身，把长长的充电线捋直，“你很闲，不代表我也是。”

那边沉默了一阵，王一搏看了看屏幕，确认没挂，听见肖湛说，“那快睡吧，明天买完东西我给你拍照片好不好？”

王一搏点点头，等着肖湛挂电话。

“好不好嘛？”肖湛重复。

啊，点头他看不到，王一搏反应迟钝了，他“嗯”了一声，“睡觉吧。”

“晚安。”肖湛笑着说。

随着一声“嘟”，耳边又恢复安静，王一搏把手机放在床头柜，重新埋进被窝里。

电话里，肖湛那边传来电视的背景音，这声音王一搏在一段时间内总听到。

他的养父养母喜欢看电视，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老两口走到哪里都有电视的声音。

可他这里不是，太安静了，像没人住的空房子。

王一搏又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音乐，定好时，慢慢闭上了眼睛。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王一搏刚灌下一瓶纯净水，他薅了把头发，走到门口，开门的瞬间，他竟然有点担心来人是肖湛。

“你这头发。”白年年牵着赵洋的手进来，把早点放到他家桌上。

“很乱么，”王一搏上下晃动了几下脖子，“我刚起。”

“今天睡懒觉了啊，”赵洋轻车熟路的从厨房拿了一摞盘子，一副教育的口吻，“昨晚是不是熬夜了，跟你说好几次了，学习学差不多得了，别总钻牛角尖。”

“拿这么多盘子一会儿你刷。”王一搏在饭桌前坐下。

“哪次不是我刷，”赵洋把保鲜盒里的粥倒进碗里，小酥肉摆出来，“想给你买个洗碗机。”

“洗碗机？”王一搏想了想，掏出手机，“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肖湛去宜家了没，他打开和烦人精的聊天界面。

W王：给我带个洗碗机

“给谁发消息呢，”白年年探头看，“这人谁啊，你这语气像跟代购说话似的。”

“真要买啊。”赵洋拿着一根油条凑过来。

肖湛可能还没醒，一直没回复，王一搏按灭手机，看着自己身边这俩八卦，“快吃。”

“新朋友？”白年年问。

“不是，”王一搏说，“吃你的。”

“诶！”赵洋打了个响指，“是不是昨天那个。”

“昨天怎么了？”白年年说。

赵洋把粥里的一点点瘦肉挑到白年年碗里，跟她说了昨天的事情。

“他那样你也知道，”赵洋说，“拽的二五八万的，人家喊他都没理。”

“新认识的吗？”白年年看着王一搏，“你别这么冷，人要是对你不错，你试着交个朋友。”

王一搏应了一声，不知道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懒的跟白年年废话。

上午第二节有课，王一搏下课去食堂买饭，付款的时候才看见烦人精给自己发的消息。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掰开一次性筷子，平放在饭盒上，给肖湛回消息。

W王：上课没看手机

肖湛几乎是秒回：下课了？

王一搏左手拿着手机打字，右手吃了口炒饭：嗯

烦人精：你看看我上面给你发的洗碗机照片

烦人精：我觉得第二个不错

烦人精：挺精巧的

王一搏点开图片一个个翻，肖湛给他看了好多机型，耐心的给每一款拍照片，但是一溜看下来，他也是最喜欢第二款，是个小型的银黑色机子，还带消毒烘干功能。

W王：就第二个

W王：多少钱我转你

烦人精：我现在没在那边

烦人精：你回消息太慢了

烦人精：我在看地垫

烦人精：等一会儿再买吧

烦人精：我不要你的钱

烦人精：你给我买个巨大靠枕吧

王一搏埋头吃了一半炒饭，手机停止震动，他仰头喝了口水，拿起手机。

他不知道肖湛怎么想的，反正他不是很在乎钱，只要肖湛不觉得吃亏就行。

W王：嗯

肖湛发来几张靠枕的照片，花里胡哨的，跟他朋友圈那堆碗碟很像。

他翻来翻去，在大鲤鱼和小熊中选择了棕白色的熊，因为大鲤鱼是个长的，没有小熊这个有大肚子的看着舒服。

W王：熊的

W王：倒数第三个

烦人精：【OK】

烦人精：等晚上我回来找你算账

王一搏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这人怎么这么欠，他没继续回复烦人精，重新点开设置，给他改了个“代购-欠揍”的新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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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来要去韬哥的那里聚餐的，但王一搏不知道肖湛具体几点来找自己算账，就跟韬哥请了个假。

用了现成的理由。

回家的路上买了一碗加粉加肉加巨多香菜和醋的牛肉粉，中午吃的炒饭早消化了，这一路闻着粉儿的香味，王一搏都想坐在马路牙子上直接嗦了。

出电梯的时候王一搏满脑子都是“赶紧进门赶紧的开门就得吃一口喝口汤饿死了”，所以门口坐着的那个人是他走近了才发现的。

毫无疑问又吓了他一跳。

他家的门口有凹口设计，外门框和内门框有大概小半米的距离，肖湛坐在这里面，只露出半扇身体。

王一搏吓得叫了一声，手里的粉差点洒肖湛一脸。

“你干嘛！”他喊。

肖湛伸手握住他乱动的手腕，“别叫别叫。”

“你是不有病，”王一搏以为他蹲在门口，定睛一看，原来他他妈的坐在一个矮墩上，他顿时血冲头顶，被这个人狠狠无语到，“你怎么想的！”

“我我我新买的，”肖湛站起来，语气有点哄人的意思，“都怪它怪他，吓我们一跳。”

王一搏扒拉开挡住门口的肖湛，绷着脸，掏出钥匙开门。

“我真不是故意的哎呀，”肖湛还在后面不停的叭叭，“我就觉得这个点你肯定没回来嘛，我自己在家又无聊，出门的时候看见那个小墩子，就想着搬来坐在门口嘛，你看它多可爱啊，还带小耳朵。”

王一搏充耳不闻，忽略肖湛，自顾自坐在桌前，打开保鲜盒，香味一下子窜了出来，他闭眼吸了口粉，心里满足的不行不行的。

这口咽下去，他才开口，“吃饭了么？”

肖湛以为把王一搏惹毛了，正盘算着怎么哄人呢，没想到哑巴小孩主动说话了，他眯着眼睛笑，“吃啦，很饱。”

如果人类有尾巴，王一搏感觉肖湛身后的那根会摇成螺旋桨。

“这一碗够么？”肖湛说，“上次一个人吃那么多汤包呢。”

王一搏放慢咀嚼速度，回忆了一下上次，他懒得解释自己当时是因为懒得跟他废话而应付的话，随便扯了句，“剩下了。”

“你看！”肖湛豁然开朗，“我就说你一人肯定吃不了这么多。”

王一搏端起饭盒喝了口汤，舒服的呼了口气。

“吃的很香。”肖湛看着他。

就是很香啊，王一搏后面的尾巴也摇成了螺旋桨，这样的牛肉粉他天天吃可能都不会腻。

“你吃么？”王一搏夹着一筷子粉，“尝尝？”

“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肖湛单手撑着下巴，随意说到。

王一搏点头，正好，他也舍不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