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21啊？”肖湛追着他问。

王一搏懒得理他，闷头往前走，可是后面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一直在后面问。

“真21呢？我说呢，看你头发还以为是叛逆小少年，艺术生？”肖湛和他并排，边走边嘚吧，“那你真够嫩的。”

王一搏猛地停下，瞪着他，“你闭嘴。”

话音刚落继续往前走，并且加快速度，试图甩掉后面的烦人精。

可是手指上挂着的汤包袋子太重了，现在这个情况换手会显得特别没有气势，尽管已经发痛了，也吭哧吭哧往前走。

“跑那么快干嘛？”后面那人过来，抻着脖子把脸凑到他眼前，左手向下拿过那包死沉的汤包。

手里一轻，王一搏动了动手指，闷声说，“给我！”

“都发紫了，”那人看着他，“挺能装。”

王一搏汤包也不要了，转身往前走，肖湛都被他气笑了，“你生什么气啊？东西都不要了。”

“你吃多了么？这么闲。”王一搏回头。

肖湛说，“没有啊，我顺路。”

眼神顺着他的脸一路看到提着包装袋的手，“你随便吧。”

“叫什么啊？”肖湛问。

“王一搏。”

“哦。”肖湛应了一声。

路中间飞过来一辆摩托，短暂的巨大噪音之后是突兀的寂静，两个人相对无言。

肖湛咳了一声，“不问问我么？”

“什么？”王一搏说。

“……我叫肖湛。”他叹了口气。

“哦。”

“……”

哪来的哑巴孩子。

肖湛抬手抓了一下王一搏脑袋后的小发揪，觉得手感不错又裹在手心攥了攥。

“撒手！”王一搏反手压在肖湛的肩膀上，推了他一把。

“不让摸啊，”肖湛说，“事事儿的。”

“烦不烦！”王一搏皱着眉一脸心烦的看他，随口说，“多大了你！”

肖湛顿了顿，实话实说，“二十七。”

王一搏还是皱着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貌似是不信，他过了会儿说，“前面左拐，你呢？”

“我也是，”肖湛说，“好巧。”

“把汤包给我吧。”王一搏朝他伸手。

“汤包？”肖湛微微偏头，“这里面是包子？”

“昂，”王一搏应了一声，“给我。”

肖湛没听话，继续往前走，“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王一搏不想跟他废话，不然后面又一堆话等着，他就简单“嗯”了一下。

“吃这么多！”肖湛发出一声惊呼。

王一搏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管我？”

“啧，”肖湛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这孩子怎么不会说句好话呢。”

前面就是韬哥的清吧，王一搏站定，冲肖湛摊开手掌，“给我吧。”

“什么啊？”肖湛故意问，“给你什么好东西。”

王一搏没答话，自顾自把汤包从肖湛手里提过来，还挺有礼貌的道了别。

“拜拜。”声音挺冷淡的，一听就是再也不想见的那种。

肖湛看着王一搏进了清吧，回身原路返回，他要回到遇见王一搏的那个路口，向另一个岔道走。

他其实一点都不顺路，只是想找个陌生人说说话。

和朋友约了会所见面，可能要迟到了，肖湛有些后悔那天离家出走的时候没把自己的车开出来。

现在这样就不用站在路边等滴滴了。

没把车等来倒是等来了大齐的电话。

“马上。”肖湛开口。

“就差你了，”大齐是个低音炮，在电话里声线更低了，“主角迟到怎么回事儿。”

“主角难道不该迟到么？”肖湛反问他。

大齐被他噎了一口，“你赶紧的。”

莘华是一家会员制娱乐会所，他们聚会的老窝点，肖湛刚到门口就被服务员领到了三楼306。

沙发上挤了四个人，地上坐了五六个人，听见开门声都看过去。

“你们玩儿你们的。”肖湛径直走到冰箱面前，拿了瓶气泡水灌了半瓶。

“怎么和家里闹翻了？”大齐走过来，把冰箱门关上。

肖湛拧上瓶盖，低头看了看瓶身，“出柜了。”

“草？”吴宁看过去，“你什么时候弯的？”

虽然说屋里的人都是朋友，但也有亲疏远近，知道他性向的就俩发小，一屋子人躺着的歪着的，随着一声“草”都静默了。

“干嘛啊，”肖湛笑了一声，“屋里这么多gay，少我一个么？”

发小周桐抻着脖子数了一圈，“没那么多，也就四个，算上你五个。”

“没算你自己吧。”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算了！”周桐站起来，“第一个就数的自己！”

“怎么这么突然，”老盛问，“搞对象了？还是看上谁了？”

肖湛仰靠在沙发上，因为脖子向后折，声音有些发紧，挨个回答问题，“不突然，没搞对象也没看上谁。”

“真不够意思，”老盛旁边坐着的男人说，“要没这事儿就不打算告诉我们了？”

肖湛摇头，没出声。

“这几天发消息不回，电话打不通，连朋友圈都不发了，”大齐说，“不去老叔那上班了？”

大齐口中的老叔就是把肖湛赶出家门的老爸。

“不去了，”肖湛说，“就当给自己放假。”

“慢慢来，”周桐突然从后面圈住肖湛的脖子，暴力的摇了摇，“这事儿不急。”

“赶紧松手！”吕明泽拉了一下周桐，“以后少占你肖哥便宜。”

肖湛反手拍了一下周桐脑袋，“要被你勒死了。”

周桐松开他，“搬哪去了？以后我们好找你。”

“C大附近。”肖湛说。

“啊？”大齐乐了，“大学啊，小男生挺多。”

肖湛脑海里突然闪过皱着眉头的王一搏的脸，低头笑出来，认同的点点头，“的确。”

一帮人开始起哄，让肖湛说说都遇见了什么样子的了。

肖湛岔开了话题，他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这几天真真只见到了王一搏一个大学生，除了来到那里的第一天，剩下的日子，他没出门，关了自己几天。

要不是刚才遇见王一搏，估计还以为人家是个叛逆高中生。

城阳小区的这套公寓是肖湛几年前买的，当初看着地盘不错，自己手里也有闲钱，就买下来了，谁知道这时候给他应了急。

出柜是肖湛自己主动的，老爸接受不了，大闹一场，要不是家里人拦着，差点把他从户口本上撕下来。

闹剧以老爸的一声“滚”结束，肖湛收拾了行李箱出来收场。

十分的幼稚，十分的没骨气。

这是肖湛闭关那几天得出的结论。

晚饭吃的很丰盛，一帮人吵吵闹闹，都是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凑在一起还是大男孩，还差点摔个盘子。

但是肖湛兴致不高，夹起一片肥美的三文鱼肉时，心里想的却是王一搏手里的那一袋子小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