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扎营的地方算是空旷，虽然也不是没有新将略有抱怨，但江顺德冷着脸将这群义愤填膺的新人给压下去了。

　　他们是来挣军功的，不是来给肖战背锅的。倘若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们插嘴了，到时候肖战还能跟皇帝说是听了他们的教唆，这麻烦就大了。就让他自己拿主意，真的出了问题，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几个新人听了都陷入了沉思，摸着良心讲，没人真心信服这位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八王爷。可皇帝如同儿戏一般地下了军令，不是没有大臣去劝，但他们仍然在这儿了，就只能怪怪听话。

　　肖战在军帐中，没有点灯。大军扎营只起了灶坑，其他亮光一律不许有。若不是天太冷了，他连灶坑都不想用。

　　人太多了，他这都算不上是埋伏，只能说是缓一缓。

　　就算是过山岭也不能摸黑过去，如果山上有埋伏，他手里这些兵必然有折损，最严重甚至会全军覆没。别人怎样他不管，他压在上面就不能乱。

　　黑暗中肖战死死地盯着帐篷的门缝，他甚至一点东西都不想吃也不想睡觉。这种紧张的感觉让他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哪怕这几夜睡不踏实也好过睡死了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本以为只是肖战娇气不愿夜里赶路，谁知道第二天天刚亮肖战就下令拔营，绕过面前的山沟，从侧面的山岭翻过去。

　　这回连江顺德也忍不住了，杀到大帐中想要质问肖战。

　　可刚冲进去，就看到肖战整个人裹在袍子里，只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外面，如同暗夜的幽灵一般。

　　“王爷……”江顺德到了嘴边的“你妈他妈”让他生生给吞回去了。

　　“斥候回来了，山上有碎石，你要是想死，你就带人从山沟走。也给我们做个样子看看。”肖战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理江顺德，招呼人收拾军帐。

　　江顺德如同炸毛的大公鸡气势汹汹地去了，憋了一肚子气又回来了。几个新人都等着江顺德傻愣愣地去吃螃蟹，见他回来就都围了上来。

　　“山上有碎石，八王爷说谁不怕死就带队从山沟走。”江顺德咬着腮帮子，他憋屈啊，真的憋屈。肖战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王爷，怎么会想到排斥候探路这种事。

　　肖战：我只是没打过仗我不是智障好么……

　　这回好了，大家一起憋屈。江顺德看其他人都脸涨得通红，瞬间气顺了很多。

　　接下来的两天肖战简直就是在他们的神经上蹦迪，一会半夜开拔，一会儿山坡扎营，一会不让吃热饭，一会儿又疾行几百里。

　　一通折腾下来给肖战累的不行不行，给其他人也累的焦躁不堪。

　　眼看着不到半座山就要到见到边缘了，肖战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一仗打完差不多就可以吹灯拔蜡了。回头他就跟皇帝说自己要去守爹妈皇陵终身不回来了，实在不行就给他降为庶人他去山上种地种树老死在山上他也不回京中了。

　　眼看着就要到草原边上了，肖战下令全军备战。

　　江顺德几个人这几天被折腾的已经没啥脾气了，行吧，王爷乐意搞啥就搞啥，王爷就是现在说班师回朝跟他们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下面的士兵们都已经有点快要神经衰弱了，听见备战多多少少都有点恍惚。但大晏军队的整体培训效果还是不错的，好歹没有出现造反的，乖乖地都开始备战了。

　　肖战骑在马上，紧捏着缰绳，冲出去三里地没有敌袭就算他胜利了。

　　大晏与北岭边境的草原不是中原那种柔软的草坪，这些草至少有半人高，若是骑兵还好，步兵不留神是会连头都被削掉的。

　　肖战让江顺德带着一队骑兵在最前边，后面为弓箭队，步兵放在了最后。

　　江顺德突然觉得肖战应该是在报复他……

　　大军冲出林子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箭雨就从草原射了过来。江顺德一激灵，全凭下意识在马上回旋了一下，手中的长枪挡飞了一排箭。第一排冲出去的骑兵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敌袭！进攻号！”江顺德嘶吼了一声。

　　肖战的心突然就落下了地，果然，果然有敌袭。

　　江顺德身后的小队以组合的形式冲了过来，前面两人双排盾牌阻挡箭雨，后面一人瞄准草原，一支支带着火的箭射了出去。

　　“江小将军，撤退，撤回来！”传令官骑着马冲了过来。

　　江顺德那一小队还能动的骑兵立刻朝树林中撤退。那边有三分之一的火箭扎进了草原，干枯的草原借着东风瞬间就形成了燎原之势。

　　江顺德驱马跑到肖战的身边：“王爷……”

　　“先不要说，这火势只能阻断片刻，他们会不要命地冲过来，准备抵挡。”肖战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顺也不顺地盯着草原和树林的边缘。

　　不可能全都烧死的，肯定有人会冲出来。肖战紧捏着缰绳，死死地盯着熊熊的大火。

　　行吧，江顺德现在开始觉得他们这位王爷平日温顺的样子只怕都是假象，私底下少不得是位心狠手辣的主。

　　果然，草原里有人开始不惧火势朝着林子这边冲锋。虽然干枯的草原容易着火，但也有一些地方有雪，根本点不着。这些人骑着高头大马从这些缺口冲了上来。

　　肖战猛地抬起手：“弓箭手！”

　　传令官已经散了出去，弓箭手和骑兵分为三队，将林子和草原的边界作为防守线，连续三轮的轮射将那些冲过来的骑兵狠狠地压在边境不得靠近一步。

　　肖战抬头去看天空，天空的云移动到速度变慢了，越积越厚。

　　“增加轮射！”肖战紧咬着牙，胜负在此关键，马上要下雪了，有了雪，火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这些骑兵估计是之前打算在山上埋伏的小队，如果不能一鼓作气都歼灭掉，他们就没有缓气的余地了。

　　“务必歼灭所有敌军。”肖战嘶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