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人的棺椁?好大的阵仗。”
“看你这一身衣着,你是外来的吧?这一位可了不得,这是我朝的大将军,今日朝廷下达消息说大将军已战死沙场,我还不信,谁承想下午朝廷便将棺椁护送来了。如今看来,大将军死的消息是真的了。”
“不就是位大将军吗?你刚才说了不得,此话怎讲?”
刚才说话的人叹了口气,道:“害,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位大将军才二十出头,相貌那是相当的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更重要的是,还未娶亲生子呢。”
京城白茫茫一片,雪白的纸钱漫天纷纷飞了满地,满街白幡。
甲子楼。
外面大小茶肆议论纷纷,临窗的公子听闻却只是淡淡轻笑一声,这公子身穿雪白绸缎,乌发束着白色丝带。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长眉入鬓,双眼细长温和。
他坐在窗边,看着店内的另一个客人。
不远处被他盯着的人一身黑衣,面容疲惫冷漠,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风格。有的三言两语透过风传了进来,他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江怀瑾识得,那是他以前最得力的下属。别的不说,这出戏官府演得还是像模像样的。
看来,是他们找到了他的尸身葬于棺内护送回城。
还不错,知道好好埋葬他。
他其实有很多疑惑,最后却只是就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没有着急上前。直到以前的下属放下碗准备离开,他才起身跟上前去。
他在路边停留了一会儿买了些东西和江怀瑾不认识的小玩意,才朝街巷走去。最后停留在一个破府邸前。所谓破,倒不是看起来破的意思,而是因诺大的府里只要片刻无人打扫,便显得破败凄凉。
那是江怀瑾以前居住的将军府。
江怀瑾神色一愣,心里百般滋味,便看着他走进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开始找着什么人,江怀瑾隐隐约约猜得出是谁。
半柱香后,从里面走出一位和蔼慈祥的老人,老人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
将军府的管家福伯。
“是小靳啊。”
男人道:“福伯。”
福伯面容慈祥看着他:“怎么样?都带了吗?”
“带了,都带了。”
两人朝里面走去。
里面其实不大,这是将军府以前的偏房,入眼处停着一副木质棺椁。桌上还供着刚买的饭菜及各式不多却别致的果类。
江怀瑾皱了皱眉。
若是刚才朝廷护送回城的棺椁是他的,那这又是谁的棺椁?还会有何人棺椁被藏于此?
这样想着,福伯说话了:“小靳,我刚才在里面好像听见了吵闹声,可是外面发生了何事?”
小靳道:“哦,是外面官府在护送灵柩。”
福伯道:“有人死了吗?”
见福伯打算朝外面看,被唤作小靳的男人道:“是将军的。”
福伯点了点头:“将军的尸身不是被你送回来了?”
“他们,是空棺。”
两人沉默了半晌,都没有再说话。但江怀瑾明白了。
在官府到达之前,他以前的下属便已将他的尸体运送回将军府,官府并没有看到他的尸身,但为了深得民心,只好假戏真做,所以他们运送回来的,是空棺。
他的尸首其实并不在京城,应该在京外,但棺椁里此时却停着他的尸体,他其实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尸首是怎样的,但听说人死后死不瞑目的时候都会面色恐怖苍白,双目圆睁,甚是难看。像江怀瑾这样的人大多有着文人傲气,怎会允许自己的尸身遭到如此变化,但有时不看,并不代表不知。
他知道,今日,是他死期第一日,按照规定停尸三日。
福伯一看着桌前的饭菜和棺椁便忍不住流泪:“小靳啊,这些天便麻烦你了,不然单是我一人处理这些事起来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福伯客气了。”
没有再往前一步,江怀瑾转过身离开。时机未到,他并不觉得今日是个可以相认的日子。
他走出这荒无人烟的将军府,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如今,他是皇帝亲封的新科状元,那个十八九岁便一举夺魁摘下文科第一甲如今任翰林院修撰,掌职皇帝的起居注和时政记,以温文尔雅举世无双而闻名,连皇帝都想拉拢的叶臻。
虽然起点比那时的他要低一点,但也起码算是个状元郎,只要是江怀瑾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到的。
复个仇对他江怀瑾来说,太容易不过了。
只是他知道皇帝生性多疑,死对他人来说太容易,痛苦的是慢慢活下去。他脱胎换骨,如今站在这里的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忠心耿耿的臣子江怀瑾,而是有血有肉寻仇的叶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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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