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也载载我嘛！我也想飞！”

毕竟是小孩子，帝澜好奇地看了过去。

又一年的磨砺，帝澜当年的瘦弱早已消散。少年生的极为俊俏，眼里眸里都生的温润如玉。

“呀！是帝师兄啊！”注意到他的是同他一起进门的小师妹芈环绮，最终拜入了二长老尹文璐的门下做内门弟子，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娃。

少女长得虽说不至于倾国倾城，但也是眉目清秀，百看不厌。

经她这么一打招呼，大家便都注意过来了。

帝澜暖暖地笑着，声音温柔似池边的泉水：“芈师妹好。哎？李师兄是在教他们御剑吗？”

见帝澜点到自己，李瀚文顿时有些气愤。妈的，大的当众罚我，小的又当众挑衅我！

帝澜的温柔被他完美的过滤成了挑衅

他不屑道：“怎么？堂堂亲传弟子也要与我们过意不去吗？”

芈环绮虽小，但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极不融洽，“哎呀，都是同门，师兄们一起来练习御剑吧。”

帝澜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御剑我还不会，就不与你们一起探讨了。”

说着，欲要走。

突然，一柄长剑横在他的颈旁。

“李师兄，你这是做什么？都是同门，你何必”

“那我们相互切磋一下，总行吧帝师弟。”他在“师弟”二字还特意加重了读音。

李瀚文今年二十，早他入门五年。再他又从小开始修炼，这不摆明的挑事吗！

帝澜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明白他这是故意挑事。禁止门内弟子私斗，这点他还是知道的。能跑就跑，干嘛要打？

想着，他欲要走开，量他也不敢直接下手。

看着帝澜将要走开的趋势，李瀚文冷哼一声，摆了一个好看的姿势将剑收起，笑道：“果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徒弟，真怂”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响彻。

芈环绮都惊呆了，“师师兄”

只见帝澜的脸上再无任何笑意，温柔的脸此刻充满了戾气。李瀚文的脸颊也乏得肿红，满脸震惊。

“你你... ”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

“刚才那一掌，是替我师尊打的，这一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帝澜缓了缓，满眼戾气道：“我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你。但若让我再发现你骂我师尊一句，我就算是追到天王老子那，就算是下入地狱，也会把修为提上去，好好揍你一顿！”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周围都是清楚的呼吸声。

半饷，李瀚文才反应过来，他顿时变得疯癫：“你敢打我？就凭你也敢打我！”

他突然扬起剑，就要向帝澜砍去。

帝澜一惊，急忙闪躲。但还是由于距离太近，他躲掉了致命的部位，剑锋在他的右臂上划了一个极长的伤口。

血顿时涌了出来。

帝澜吃痛，差点摔在地上。他不敢去碰血肉模糊的右臂，咬紧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风刮的刺疼，像寒夜的冰锥一样。

好疼血好多...

他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即使是那次兽潮。因为有秦羽的保护，他并没有任何的损伤，自然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失血量。

而李瀚文却还是疯癫地向他砍来！

帝澜侧身，剑锋又在他俊美的脸上划了一个小口。经这一动，右臂上的血又溅到他的剑上，风速一快，帝澜只觉得手又冰又疼。

像是血肉都要被翻出来。

芈环绮等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帝澜回头一看，只见是秦羽赐给他的那把剑！

因为离了身，剑又从戒指恢复到了原状。

上古神器构造很特殊，因为还没开灵智，所以剑锋无光。但看这看这剑柄，就觉得此剑不简单。

柄上有一只黑龙绕着盘旋，张着血口大盆，龙身极为好看，好不威风！

李瀚文一把握住。

帝澜顿时慌了，“还给我！”

“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还会有这么好的剑？一看就知道是你偷来的！”

“不是！还给我！”那是师尊给他唯一的东西啊！

“你把它还给我，我就站在这里任你砍好不好？求求你把它还我... ”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卑微的跪在雪地里，求那些小少爷们可以给他一点吃食。

卑微至极...

李瀚文的眼里闪过几丝凶残，“这剑你又拿不回去，再说，你本就打不过我啊，还需要站在这里吗？”

嘲笑的语气让帝澜只觉得恶心。但他此刻却像是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只是奋力地求着他把剑还给他。

李瀚文咬破手指，眼看就要认主！

“不要！”

“咚！”剑猛然展开光芒，将李瀚文直接震开！

黑剑飞快御行，到一人的脚边。

只见那人蓝衣飘散，整个人仙风道骨的立在一把灵剑上。

他捏诀的手一动，李瀚文瞬间觉得自己完全动不了。

秦羽急忙跳了下来，搂住马上要倒在地上的帝澜。那血肉模糊的臂膀看得秦羽直心疼。

“疼吗？”废话，当然疼的啊！

秦羽更加内疚。

然而帝澜却扯出了一个微笑，说道：“师尊不要担心，弟子不疼的。”

都这样了小徒弟竟然还在安慰他。秦羽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召来飞剑，一把将帝澜搂住，跳了上去。

“把他带到戒堂，待会我来处理。”

“是。”刚一应声，秦羽和那把飞剑都消失不见。

秦羽心里满是内疚，开了个暖气结界，希望帝澜可以舒服一点。

或许是秦羽的怀抱太温暖了，又或者是伤口太疼了，帝澜竟直接靠在秦羽的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像极了秦羽第一次把他带回来时的样子。

这个孩子太乖了，乖到秦羽都不知道该如何养他了。

他融入了适当的乳糖，糖水的温度个调到恰好，一点一点的湿润帝澜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待一切都做完了，秦羽才缓缓站起，呆呆地看着被自己带回来的那柄黑剑。

他不让帝澜滴血认主，是因为它混沌未开，具有风险。不教他御剑是因为神剑傲气，不屑于自己被踩在脚下。

这一切的小心却反而变成了别人祸害他的方式。

“李瀚文... ”不知不觉，他握紧了拳。

“哎呀，秦美人这是生气啦？莫生气莫生气，气了就不好看了～”

秦羽直接无视在向自己抛媚眼的蒋涞，神情自若道：“玉师兄，你预测他会在什么时候醒？”

见秦羽这副样子，玉瞻祁也不好说什么了，摆摆手说道：“什么时候醒倒是说不准阿羽，你不会是想他一醒就让他去练剑吧？这可使不得！他这一个月都不能碰剑！”

“咳... 那还不如杀了我... ”

一说话，嘴里又是习惯的甘甜。

秦羽迅速转身，眼里还有没来得及收敛的兴奋，帝澜都一揽眼帘。

“还疼吗？”他已经在帝澜的手臂上用了好几个治疗术，但又怕被发现，所以伤口还是原样，但应该是不疼了的。

帝澜也是实话实说：“弟子不疼了，师尊别担心啦。”

虽然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但秦羽还是心里一暖。这个小孩子，太会安慰人了。

他安抚好了帝澜，便随蒋涞匆匆去了，只留下玉瞻祁一人照看帝澜。帝澜也乖巧地躺在床上，就这样盯着那个身影慢慢离去。

师尊他会回来的，不是吗？

师尊他不会抛弃我的，不是吗？

所以我也不用担心，不是吗？

“阿羽来啦！”这下可真是给尽了李瀚文的面子——为了惩治这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所有的长老都集齐了。

他此刻才觉得害怕，被紧紧摁住的双手急促地发颤，双眼无神的盯着秦羽。

秦羽一身都散发着冷气。

童枫见秦羽到了，微微颔首，问道：“阿羽打算怎么处置？”伤得是他的徒弟，他自然最有说话权。

秦羽只是行一礼，看也没看李瀚文一眼：“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短短四字，像是死神宣告他的生命结束一样，冰冷无情。

他从没这样恨过一个人。他好不容易才来到一个不会因他天资愚钝而嘲笑他的门派，好不容易才放下自卑潜力学习。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只来了一年就可以坐上长老之位，为什么那个普通的小崽子可以直接变成亲传弟子。

他不甘，明明自己也很努力的啊。

一切都要成为泡沫，散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的人生吗！”戒堂里充满了李瀚文的嚎叫。

秦羽缓缓转身，他此刻才看清，秦羽眼里，没有一丝丝的怜悯，哪怕是一丝丝！

他往常绕入人心的声音此刻在李瀚文耳里，便是死神的宣誓：“初入门规第二，三戒律自行去看。”

说罢，他徐步离去。他的背影是那么的果断，又是那么的寂寞。当年，不也是他的背影，把他的勾的神魂颠倒。现今，又是他清冷的背影，散去了他一切的想象。

李瀚文此刻才明白。

呵，凌鹤长老，果真无情。

秦羽生的极为貌美，李瀚文第一次瞧见时，还以为是新来了一个小师妹。若只是远远的看着，会觉得美人如玉。他清冷的声音，更是锦上添花。

但生的妖艳的凌鹤长老却是一个无情的人。任何事情，都以规则为准。从来不好说话。

李瀚文承认曾经是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但现在更多的是恨了。

他强忍的疼痛，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眼神再无亮光。

秦羽注视着空荡的门口许久，才缓缓说道：“我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嗯？师叔是说对李师弟吗？”确认后，孟语琴接着说道：“他是因被嘲笑久了，所以心里扭曲吧。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会做的这样过分。按照门规，也确实要这样处理。”

秦羽只觉得，经过这一遭，他算是确切地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罢了，毕竟他第一次遇见的也不是我，我又能改变他什么。

他不是圣人，没有必要去担心每一个人。他现在所活于世，仅仅只是为了当年那个花前月下，持伞徐步走来的翩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