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晚上没有吃几口东西，倒是喝了一肚子水，半夜被风雨声源源不断地惊扰，加上本身也没有进入深度睡眠，随着一个惊雷，迷迷糊糊坐起来，去了洗手间。

上了厕所，几乎是闭着眼睛洗了手，客厅的空调有点凉，吹得他鼻子也闷闷的，头昏昏沉沉摇摇晃晃往外走，习惯性一拐，直接开门进了卧室。

大脑短暂的断片，身体往床铺里一栽，感觉不对，压到了什么。

咯得他一个恍惚，可已经来不及了，王一博温热的触感袭上来，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圈住了。

隔着夜色，肖战看见那双湛黑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且，王一博抱得很紧很紧。

他听见自己鹿撞般失去节奏的心跳，鼻尖周身全是王一博散发出来的，熟悉而迷人的味道，肖战沉醉又惶恐，脸红的发烫，手撑在床上想要起来，却被王一博箍得更紧，一个翻身将他推进床的里侧压在了身下。

“肖战。”他听见王一博叫他，感受到了他同样乱做一团的心跳，已经完全被他的气息笼罩，还有他说话时微动的唇瓣，因为离得太近，好像从他脸颊的毛孔上扫过，痒痒的。

肖战终于侧过脸来看他。

王一博抱住他的脑袋，对着他因为紧张而翕合的嘴唇亲了上来。热吻汹涌又澎湃，一下不肯松开，手也慢慢移到脸颊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嘴里喃喃喟叹，叫着他：“肖战，肖战……”

肖战不知所措，紧紧抿着的唇被他的舌头撬开，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失神间不自觉抱住了王一博的腰。他一年没有见过没有抱过这个人了，他刚离开时想念王一博，想得感觉快要死掉了。

可他更多的茫然且不能自抑，来自于王一博的热烈。在一起三年的时间，王一博从来没有这样激烈地亲过他，也没有这样紧地抱过他，好像一松手，他就跑了一样。他们之间，即便是那种事，也像是例行公事般，自然而然，心照不宣。

眼泪落下来，初始热得灼人，流到唇缝处已经冰凉。肖战此刻，突然感觉到一丝委屈，不能回想的，后知后觉的委屈。

王一博放开他的唇，又亲了亲眼角，将泪吞下去，嗓子已经沙哑，他压着声音问：“肖战，你真的，不要了吗？”

肖战的眼泪滴进枕头里面，不敢再与他对视，转过脸去，说：“王一博， 你别这样，我已经，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那时候唐非走，他趁虚而入进入王一博的世界，攒着一颗心过了三年，如今怎么可能再心安理得地占有他？

王一博只是沉默，垂了眼眸。肖战刚走时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着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他们睡在一起的时间，也有几百天，总还是有些不舍的温存，可肖战说走就走了，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在乎，会不知不觉中深陷——明知道不应该的。王一博回望过去，常常觉得无法窥探内心，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但他想念跟肖战在一起的时光。疯狂疯狂地想念。

“你，怎么不说话？”肖战问了一句。

王一博低声一叹，“你以前说过，我们俩在床上，你不许我提他。”

“额。”肖战也记得，他确实是说过。

“王一博，我知道你忘不了他，我也不要求你忘了他，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你我在床上的时候，你绝不能叫他的名字。”

允许你想他，但绝不允许你抱着我喊他。

肖战那时候贪恋着能跟他多在一起的每一天，愿意做一个替代品，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能接受，王一博趴在他身上抱着他，却叫着唐非的名字。

“可，可是……”肖战欲言又止，王一博抚了一下他长长的睫毛，说：“睡吧。”

肖战挣了挣，想要起来，却被王一博按住了，低着嗓子说：“就这样睡吧。”

“我，出去吧。”肖战有点心虚，还有一种对唐非无言的愧疚感。

“求求你了，肖战。”王一博将脖子蹭过去，软软的发丝蹭得他脸颊有点痒，又听见他说：“让我抱抱……”

肖战没有再动，因为王一博从来没有求过他。他不能对这声“求求你”无动于衷。

可两个人都没有睡着。肖战侧着耳朵，久久没有听到王一博平稳浅淡的呼吸声，知道他与自己一样失眠，鼻头酸酸的，他微微转了转头，想背过身去。

王一博眼疾手快拉住了，呼吸有点急促，嘴唇碰上他的额头，突然又叫了一句：“肖战。”

肖战全身僵住，因为王一博的声音里，夹着一股说不出的欲，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感觉出来了。

王一博的手从他腰间宽松的睡衣探进去，在精瘦的腰侧反复摩挲，按住了那条细长的疤痕，问：“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肖战说。

王一博的唇又移下来，哽咽似的说了一句：“当时一定，很疼吧？”

肖战的眼泪漫上来：当时当然很疼，那么长一条疤，火辣辣的伤口，缝合了也许久没有愈合，可当时，当时你怎么没有问我疼不疼？

“对不起。”王一博说。

“没什么，那件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肖战淡淡回了一句，将眼里的泪也憋回去，“我那时跟你说过，不会以这个为要挟留在你身边，你不必在意。”

王一博愣了一下，似乎不记得他说的这些话，但又好像有点印象，只是他没有在意，如今听肖战再一说，仿佛突然回味过来，喉咙发紧，唇角轻扯，问：“肖战，你那时候，想留在我身边，对不对？”

肖战咬了咬唇，不争气的泪夺眶而出，落进枕头里晕湿一片。

“那，换我追你，你还回来，好不好？”王一博再次吻上他的唇，将嘴里的话断断续续送出来渡进去，“我想你，肖战。我好想你。”

“我不是要你追我才走的，你没有做错什么。”肖战的眼泪静默无声，“是因为……”

“不要再提唐非了。”王一博烦躁地打断他，欺身而上压了过来，手从腰间一点点向上，沿着脊骨摸到肩颈处，游到前面压住了他的锁骨，吻也从脖子往上去，声音细细密密，让肖战头皮发麻。

“可以吗？”肖战虽然没有反抗，但王一博也不敢强上，哑着嗓子问：“最后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