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刘洋恨不得把“心满意足”三个字刻在脸上,气的王玄脸都青紫了。
唐清和刚从换衣间探出身子,还没来及的观察事情的全貌,身后探出一只手,直接拽着他身上的白大褂把他揪走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
“昨晚淋雨了,有点不舒服,起晚了。”
“啧啧,我说你吧,非要自己搬出去住,住宿者多好啊,几个人还能互相照顾,这可好,生病了都没人知道的……”
“好了好了,改天等我全部收拾好了,请你们来吃火锅。”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叫李承意,是他大学宿舍的寝室长,也是同专业同班同学。
他大学的宿舍有四个人,除去他们两个是生物系的外,另外两个一个是数学系的,一个是国际学院小语种专业的。
相处的还算融洽,男孩子之间说话做事也都比较直接,没那么多兜兜转转的坏心眼子,所以他提议自己要搬出去住的时候,另外三个人还以为是他们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
即使唐清和已经解释好几遍了,可他们三个就跟统一战线一样,劝了他几百次搬回去住。
李承意见劝了这么多次,他也没有想搬回去的意思,只好妥协,“不如等我们抽个空去你家帮你一起收拾好了。”
两人还没唠完磕,前线却发起了战争。
原本刘洋真的打算滚,没想到王玄又反悔了,说自己的柜子里有一套备用的白大褂,让他先套上。
本是给他个台阶下,没想到刘洋却不肯,硬要说:“王老师,你明明已经说了让我滚了,为什么又要让我留下,这不就是言而无信嘛,古人云: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如果老师您出尔反尔,以后大家还怎么服您啊!”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老老实实套上白褂子上课,一切不满归于平静后也就被淡忘了,可是他偏要在王玄的雷区蹦跶,甚至还当着学校领导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王玄气的嘴都歪了,恨不得直接用做实验的棍子抽他,“刘洋!你个混账玩意儿,别以为我给你两次好脸,你就能踩在我脸上作威作福了!”
“王老师,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哪敢踩在您脸上作威作福,我这样说只是因为我瞧不起你,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也懒得在你面前作威作福,你要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干脆就把我开了好了。”
“你!”
“好了!王玄,别跟孩子扭了,他爱上就让他上,不爱上就让他走,别在这里耽误其他同学上课。”
坐在教室后面的大领导终于发话了,为了不让事情发酵的太难看,他不得阻止这场闹剧。
刘洋“切”了一声转身离开,完全不顾站在讲台上的男人被气的浑身发抖。
“上课!”
他再开口,就像在喉间卡着一口痰,低沉又沙哑。
接下来一节课的时间,唐清和注意到老头子全程都是板着脸,连一丝尬笑都不愿露。
越接近下课的时间,唐清和越紧张,想起景向彦在门口等着自己,他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伤口已经被他贴上创合贴了,为了不弄脏白大褂,他还在创合贴上面缠了一层纱布,就连李承意离他这么近,都没发现他受伤了。
不过抬起胳膊的时候他确实有些疼,疼得他有些发抖,药剂洒在桌上。
最后一个试验是两人配合,李承意注意到他比平时配药要迟钝很多,甚至手腕也在发抖,主动揽下了他的任务,让他站在一旁打下手。
即使唐清和坚持说自己可以弄好,可是他拿着小刀片去切割叶脉时,手一个抽筋,就把叶子切断了,害的王玄又把他们臭骂一顿。
于是他的课堂测验破天荒的得了一个“C”。
“寝室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得你也得了个B。”
“没事。”李承意从不在意这些课堂测验的成绩,他更关心的是唐清和的状态,“老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唐清和摇摇头,“我没遇上什么事啊,我就是想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为了养猫。”
从始至终他都用这一个理由搪塞他们,李承意和另外两个舍友根本不信,毕竟之前从来没听他念叨过要养猫,怎么突然又要为猫搬家呢?
李承意觉得今日的唐清和实在太古怪了,平日他不会犯的低级错误,今天全都来一遍。
一看就知道他可能遇上事了。
李承意想起今早有人在宿舍读最近的新闻——某高校一男子借高利贷被黑社会围堵,为了不连累亲朋好友,投河自尽未果后直接干了一瓶敌敌畏。
唐清和不会也是......借了钱还不上吧......
怪不得他要从宿舍搬出去,应该是怕连累他们吧。
他怎么能这样呢?不信,他身为宿舍里最大的大哥哥,得想方设法开导他一番。
当王玄说了下课,摄影机停止录制后,班里的同学纷纷收拾自己面前的空瓶子,洗好摆好之后,脱下白大褂离开房间。
唐清和本来也想赶快离开,毕竟他约了人,没想到王玄突然又拐了回来,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唐清和的名字,“你过来一趟。”
唐清和面上说着“好”,其实内心写着一个大大的“NO”字!
李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口型说了句“我等你”,唐清和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顾着先跟王玄走了。
手机叮咚一响,他猛地响起已经四点了。
手机的页面弹出一条新消息,“我到门口了。”
是景向彦发来的,唐清和盯着自己置顶的对话框边缘的小红点,有些不知所措。
“老师,您要找我聊的事重要吗?不如......我们改天再聊吧!”
唐清和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冒出的勇气,竟然敢正面跟王玄这个老魔鬼提要求。
当他抱着必死的心态等着挨骂时,没想到他却叹了口气,语气平和,“行吧,既然你有急事,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不然后天你单独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两个好好聊聊。”
“好。”
唐清和应了下来,低头回着信息,小碎步往实验室的方向跑。
李承意还在实验室边打扫卫生边等着他,见他回来,竟露出一丝惊讶,“这么快?老王跟你都聊什么了?”
“还没开始聊,我有急事。”
见他目光在四周环绕,李承意立马递上他的书包,“到底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唐清和接过书包单肩挎在身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秘密。”
“切,才走几天,就开始对我们隐瞒秘密了,我看你小子心里有鬼。”
“嘿嘿,寝室长,我先走了哈,过几天记得来吃饭!”
唐清和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一溜烟溜走。
李承意本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没想到他走的太快,只剩下他最后蹦出的那几个字孤独的在实验室上空飘荡——“过几天我生日,你......”
此时的校门口,景向彦觉得自己好像有某种特殊的尴尬体质。
往往在最落魄的时候会遇见最不想看见的熟人。
他把小轿车还给了尤尹,自己骑了辆共享单车到学校门口,没想到学校门口没有停车点,害的他推着单车四处溜达,可又没有教师证,进不去学校。
最近学校要举行周年庆,所以不对外开放,他只能干巴巴的站在学校外面,身旁停着一辆蓝色的自行车。
恰好,一个打着太阳伞的男人从保安亭走出来,非常坚定的向他靠近。
“呦,我说这大老远看着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景教授啊!景教授这婚后日子过的快活啊,怎么人都瘦成这样了,看起来是老公不怎么疼你啊,都不给你吃点好的补补。”
一边伞还没抬起来,景向彦不需要看清来人的脸,顿时都能猜出他的身份。
花小类是他之前的同事,他是教汉语言文学的,他是教文言文研究的,所以分到了一个办公室。
从两个人成为同事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挖苦他,到处造谣他,经常对他阴阳怪气,没想到两天没见,他还是这样,真是一点没变。
景向彦装作没看见,故意往旁边挪了挪,没想到花小类追了过来,抬起举起的伞檐,露出那双嘲讽的长眸,“啧啧,怎么不开你老公的豪车啊,这种自行车骑着不掉身份吗?”
景向彦刮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这两年的变化,好像下巴尖了,鼻锋挺了,就连内眼角好像都拉近了。
现在的他长得就像葫芦娃里尖酸刻薄的蛇精,丝毫没半点想让人跟他对话的欲望。
可他越不搭理他,他就越是说的有劲,“景教授啊,你怎么不理人呢,难道我们之前的同事之情早被你忘到脑后了吗?景教授啊,我说你......”
“能不能闭会儿嘴?”景向彦从没这么直白的怼过他,但是最近他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一桩一桩的事压在心里,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甚至有种要把他逼疯的感觉,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自我消化,但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个贱人在挑战他的底线,他实在忍无可忍,“花小类,我跟你没那么熟,也不想跟你寒暄,请你离开我的视线,我今天来这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是专程跑过来骂你的,请你自重。”
花小类被他说得脸都红了,即使打着伞,阳光也能钻进伞里,照在他那张泛着白光的脸蛋上,“景向彦,你别以为你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就了不起你,我早就说了,早晚有一天你老公会厌弃你的,你就等着吧。”
就在两人之间的烈火要燃起时,保安亭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喇叭声:“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男人不检点,出门烂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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