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没有哪里批的不对吧？

蓝忘机再落笔便是再三斟酌，唯恐哪里做的不对惹兄长笑话，换卷宗的时候也要先用余光看一看蓝曦臣的神色，如此一来，速度自然慢了下来，终于最后一份收笔，便听噗呲一声，蓝曦臣的话里含着满满的调侃。

“忘机怎么批宗务还不专心呐？”

“兄长这样看着忘机，忘机还怎么专心？”

“我怎么看着忘机啦？是这样么？”

蓝忘机抬眸望去，蓝曦臣满面笑容，眼底却流淌着与往日不同的调皮。

“可是是忘机生得好看，为兄一看就挪不开眼了啊。”

一瞬间心头仿佛有什么快速窜过，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

蓝忘机素来知道自家兄长生得好看，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沉着温柔，被注视着就不自觉被安抚了，可还从没见过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好似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不能再看下去了。

蓝忘机别开眼闷闷道。

“兄长又打趣忘机。”

“为兄说的可是实话呢。”

蓝曦臣当真打心眼儿里就是这么想的，但他也知道过犹不及，蓝忘机面皮薄，再逗下去，怕是要羞得不见人了。

蓝曦臣笑意更深了，从脑子不知道哪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个无关痛痒的事儿来转移话题。

“十日后兰陵金氏主办的百凤山围猎，忘机可要与我同去？”

“好。”

云深不知处静惯了，蓝忘机是不喜欢那些人多嘈杂的场合的，但他是含光君，是蓝氏嫡系二公子，就注定了避不开，如今他要帮兄长处理宗务，他必须去见一见百家的人，知道百家的形势风向，才不至于会被蒙蔽，更何况……他不放心兄长一个人去那鬼窟狼窝里。

……

十日后，兰陵百凤山。

围猎着实挑了个好日子，前一日还下着雨，今天就碧空如洗、风和日丽的了。

蓝曦臣和蓝忘机带着十几个修为不错的嫡系弟子到场，到了围猎场入口，便有敛芳尊金光瑶在大门旁等着，一见蓝氏一行人到，金光瑶往前两步相迎，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二哥，然后才俯身欲拜，只是腰才弯了一半，已经被蓝曦臣双手托住了。

“阿瑶，你我义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多礼的。”

“礼不可废，阿瑶给二哥和含光君领路吧，诸位请。”

蓝忘机这是第一次认真地观察兄长这个结拜义弟，肤色白皙，眉间一点鲜红朱砂，眼珠黑白分明，俊秀、机敏，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瞧着像是没有任何的攻击力的。

可一个在岐山温若寒眼皮子底下卧底一年有余并且将对方成功暗杀了的射日之征的大功臣，会半点杀伤力也无吗？

只怕是伪装得好罢了。

蓝忘机一边走一边听他们讨论些无关紧要的近况，等到了观猎台坐下，金光瑶便接引旁人去了，场中百家之人已经到了约莫半数，有相熟的家主来寒暄，蓝曦臣也笑着交谈，只蓝忘机却知道蓝曦臣近日疲累更胜先前，如今全是靠意志撑着，但对方有话要说，他也不好越过兄长不顾礼仪地让对方走。

蓝忘机心中有怨，一身气质越发冷冽，盯着那来寒暄的家主没一会儿，那家主便自觉告辞了，后续也再没什么人过来。

“兄长累了，现下便休息片刻吧。”

蓝忘机这话说得自然，好像刚刚那个对着对方放冷气的人不是他一样，蓝曦臣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无奈。

“忘机，我哪里就这般娇气了呢？”

“不是兄长娇气，是忘机想让兄长歇息一会儿。”

“好好好，为兄怎好辜负忘机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这便歇着。”

蓝曦臣也是真的累了，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倒不想风光正好，片刻之后真的睡着了，蓝忘机时刻注意着，眼看蓝曦臣脑袋一晃就要砸下去，蓝忘机忙伸手扶住，然后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让他能安稳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热意透过衣衫从肩膀处传来，蓝忘机忽然就想起了幼时……

蓝氏弟子到了六岁，都是要入族学的，入了族学，很多小孩子才能享受到的福利和宽容便也没了，包括午睡和朝食里的一小碗甜汤。

蓝忘机因为聪慧，被允许提前一年入族学，但他那时毕竟还小，没有现在那么强的自制力，更不适应忽然消失了的午睡，用完膳食和兄长一起完成课业的时候时常会写着写着便头一歪睡下了，然后兄长就会让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把他叫醒，继续完成课业。

光影交错，仿佛是又回到那个时候了一样。

不，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是他靠着兄长，而现在，他是兄长的依靠。

聂明玦和聂怀桑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聂怀桑惊得几乎控制不住表情，展了折扇遮住大半张脸，只把一双滴溜转的眼睛露在外面。

聂怀桑：我艹！我艹！！我艹！！！

蓝二竟然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多年读话本听戏的经验告诉他，蓝二绝对不对劲！

蓝曦臣从来稳重守礼，人前还未曾如现在这般，聂明玦皱了皱眉问。

“曦臣这是……”

蓝忘机轻声答，“兄长累了。”

所以闭嘴，走开！

这句不用蓝曦臣，聂怀桑觉得自己都能读的出来，赶紧寻了借口拉着聂明玦到别处去了，等离得远了，蓝忘机的影响小了些，聂怀桑才松一口气。

难怪蓝氏坐席附近没什么人，甚至连自家弟子都到别处溜达去了，就蓝忘机那杀伤力，谁敢在旁边多呆？

啧，几年过去，蓝二比求学的时候更可怕了。

不过刚刚曦臣哥哥靠在蓝二身上，蓝二小心护着不让旁人打扰的样子，真的养眼……世家公子榜第一和第二，冰山固执弟弟攻×温柔弟控哥哥受，莫名好嗑，他觉得自己又有了新的素材写话本子！

虽然曦臣哥哥和蓝二都是乾元……但是爱情嘛，就是要跨越传统的偏见和世俗的阻隔，坚定不移地双向奔赴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