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周艺轩来的时候，王一博已经在赛道上跑了两圈了，看见来人冲着他招了招手，“这呢。”

“我们王公子终于有时间宠信小的们了，等你等到花都谢了。”

“我上班。”

“知道您忙，这不是都没敢打扰，一心等着召唤呢吗？”

王一博推开周艺轩送来的酒，“我不能喝，我还有事呢，一会还要回医院。”

“现在不都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吗？你们人民实习生都这么刻苦？”周艺轩玩笑道。

“哎，我们是人民公仆，我们没有周末，我们要随叫随到。”王一博的声音充满了无可奈何，满脸都写着我是自愿的，逗得周艺轩笑得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看着王一博已经很臭的脸色，周艺轩也并不怎么害怕，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发小是个什么脾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王一博的臭脸吓吓别人还行，他可是不吃这一套。

“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周艺轩努力控制了一下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狰狞了，“你真想在医院里扎根啊，这么努力，你好歹混一混把实习期过去就行了，你去实习不就是为了毕业证吗？”

王一博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在什么地方，医院，你想混就混的吗，一不留神那可就是人命，不管怎么样，我得对病人负责。”

周艺轩端着酒杯喝了口酒，“诶呀，知道知道，知道医院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开个玩笑嘛，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要是真想留在医院，我估计你妈是不会同意的吧。”

“我也知道我妈不会同意的，反正现在在实习，我妈也管不了我，走一步算一步吧。”王一博也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办法。

本来话题说到这个地步，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正好赛道上有人在跑圈，干脆他们俩个也不说话了，专心看着赛道上的人跑圈，突然王一博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开始疯狂的在自己身上的赛车附上摸索，引起的周艺轩的注意，“你怎么了，找什么呢？”

“手机，我手机呢，几点了？”听到周艺轩出声，王一博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拼命的抓着周艺轩摇晃，“快，快看看现在几点了？”

周艺轩掏出自己的手机，“现在…六点零二，你怎么……喂！”还没等周艺轩把话说完，王一博就冲了出去。

“王一博！你怎么了，干什么去！”

“医院有事，晚点再说！”王一博一边拼命往外跑，一边回头跟周艺轩喊。

王一博拦了一辆出租车，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医院，跑进住院楼，远远的就看见下午刚收治的病人，在肖战的引导下被护士搀扶着出去了，王一博靠在楼道里大口的喘息着，那边的事情结束以后，肖战冲着王一博走过来。

“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在看见肖战的那一瞬间，王一博基本上就遇见了自己的命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好，死神已经在朝自己微笑了，王一博苦笑了一下，乖乖的跟着肖战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还真是，怎么回回都能被他遇见呢。

“肖老师，对不起。”还没等肖战坐下，王一博先发制人的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肖老师，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不会了，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这种时候，不要说借口，只需要认错就可以了，多的什么都不要说，言多必失。

肖战抬了抬眼，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你去骑摩托了？”看着王一博身上的衣服，他迟到的原因显而易见。

“嗯。”

“我记得我第一天就和你说过，工作时间不要穿这样的衣服，也不要骑摩托车。”肖战有些不耐烦，他下午本来不在医院，有个突发的手术临时把他叫回来，好不容易才结束，出来的时候顺路看了一眼病房，幸亏是看了一眼，不然明天王一博没准就会收到他实习生的第一个投诉，“那位病人没有亲属陪床，但是他情况较轻，手术难度风险不大，但是听护士说你下午开检查的时候说告诉那位病人，晚上要带他去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是到了规定的时间，你没有出现。”

“对不起。”

“这位病人对你非常不满意，而且听起来积怨已深，你们下午发生了什么吗？”

王一博摇了摇头，“没有，没发生什么。”

肖战点了点头，“我不在乎你对于病人的态度，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人同理心强，就会有人对这些事情没有感觉，强迫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勉强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前提是最基本的礼仪你要具备，不要三天两头的被投诉，这是你的第一个病人，我以为，你多少会对人重视一些。”

“对不起，肖老师，我没有不重视，只是我……对不起。”王一博低了低头，没再说什么，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他没有理由辩解，按照下午那位病人表现出来的态度，王一博也相信要是今天晚上真的没有医生出现带他去做检查，王一博的这个投诉一定是吃定了，所以这件事确实是承了肖战的情。

“你不必跟我道歉，若是你真的志不在此，我也可以让你平安度过实习期，让你回学校拿到毕业证，但是我需要你的一句话，你到底追求的是什么？”肖战定定的看着王一博，等着他的回答。

王一博愣了一下，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认真看着自己的年轻男人，好像长了这么大，还没人这么认真的问过，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喜不喜欢，他长这么大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不行，你不能，你要做这个，要做那个，真是可笑，第一个这么问的人竟然是这个第一面就不喜欢他的老师，王一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还没有想好吗？”看着王一博的迟疑，肖战问道，“那你也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反正你的实习期还长，但是，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你该做的事情都要做好。”

“好。”王一博说完想要退出去，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肖老师，今天麻烦你了。”

“没关系。”

王一博走了以后，肖战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文件，他下午的会还没有开完，接了个电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陈果在门口探进来了半边身子，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诶，好，那我明天早上再去一趟，还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说，好的，再见。”

肖战挂了电话，冲着陈果招了招手，“你怎么回事？”

“我下班啊，来看看你走不走，要不要一起。”陈果笑嘻嘻的进来。

“那你等我一下吧，马上就走。”

陈果当然不可能只是这么单纯的目的，但是肖战也不多说，因为他知道陈果自己一定忍不住什么都不说，你不问他也会说的，果然，肖战文件刚放进去就听见陈果带着笑的声音，“听说，一博惹你生气了？”

肖战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说，没有啊。”

“是吗？那是我听错了？”陈果凑过来问。

“你别贫了，我真的没生气，这件事是发生在下班时间，他也赶回来了，只不过是因为我先来了一步，就算我不去，他也能赶回来，就是有点奇装异服，可能会被议论一段时间。”肖战一边说着一边换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褂，“不过啊，我觉得他可能不太适合这个职业。”

“不适合？”陈果笑了笑，“我觉得我也不适合这个职业。”

“那是你笨。”肖战翻了个白眼，“我看过王一博的成绩单，他的成绩很好，跟你那个次次都擦边的成绩可不一样。”

陈果吓了一跳，“啊？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成绩好的，他成绩这么好，怎么还不合适？”

肖战摇了摇头，“看他的成绩，他一定是努力用功的在学习，可是你看他的状态，好像又是真的对当医生这件事没什么兴趣，让他去带病人带着他做手术，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我反正还没有摸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你直接问不就行了吗？”

“我问了啊，我让他自己选，他就算是不想当医生，我也会让他过实习期的。”

“师兄，你偏心，当初我实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陈果一脸的不满意，“我当时实习的时候，你怎么比师父还严格。”

肖战也换完了衣服，“别说了，已经在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留下，给自己找麻烦。”找了一圈钥匙，发现钥匙挂在肖战桌面的台灯上的挂钩上，肖战伸手把钥匙拿下来，看见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

车停在D区509

肖战看了一眼纸条也没有过多停留，拿着钥匙就出了门，没有理会身后的陈果。